月,到現在宮中的內侍宮女們還有很多是隆慶帝當年的配置。
而朝堂之上問題更多,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這朝堂每日吵鬧其實跟菜市場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謝淵瀾並不是一早就在殿中的,他在太和殿的偏殿中等著,陪伴著他的是當年隆慶帝的秉筆太監威寧。
威寧並不多話,只不過,他對謝淵瀾也十分熟悉。當年隆慶帝不過是傀儡皇帝,身邊的人其實很少,除卻皇后,便是謝淵瀾走動最勤。
他每次進宮,都會先去馮太后所居的未央宮,因此轉回皇帝身邊的時候,神色間總是難免有些疲累。
可是,那少年總是能找到一些極有趣的話題來逗皇帝與皇后開心,聽說那些偶爾帶點葷的段子都是從一個叫做聽雲樓的地方聽來的。
也是難為他了,謝氏宗主出入那種嘈雜的地方,也是無奈吧。
正在回想著,就聽到不大不小的一聲:“傳謝淵瀾。”
威寧低下頭,看了看靜默地用手撐著頭的謝淵瀾--他正發出十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已經睡著了。
他小心地上前,拉了拉謝淵瀾的衣服:“謝公子,皇上傳你呢。”
“寧公公,讓我再睡一會兒嘛。”少年微微動了動,嘟囔了一聲。
一滴冷汗無聲滑下,威寧左右為難--當年無論是隆慶帝還是馮太后,都不曾在他睡著的時候傳喚過呢。
只是,他在新帝身邊時間雖短,卻也看出新帝內心對於謝家並無多少好感。咬了咬牙,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謝公子,是奉天帝傳召。”
“啊?”謝淵瀾似是一驚,猛地驚起,神色間還有些委屈,“寧公公,你怎麼不早說啊。”
威寧僵著臉笑了一下:“謝小公子,你還是先去看看吧,讓皇上等著可不好。”
謝淵瀾神色一凜,手忙腳亂地整了整衣冠:“寧公公,多謝你了。改天請你吃蓮子糕。”
威寧看著少年有些單薄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重重帷幕之後,輕輕搖了搖頭。
太和殿中的氣氛有點僵硬,這是謝淵瀾的第一感覺。
偏了偏頭,看到左側段秉燭身後,馮雪卿衝他輕輕一笑。
然後,他撩起了衣襬,很是自然地行了個大禮,口中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逸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號稱天下名士之首的謝氏宗主,想起他那日也是如此自然地對著馮太后對了一禮。
那個葬送了隆慶朝的女人,他還為她唱了一首葬歌--天下間誰都知道,除了前任宗主,謝氏的宗主從來不曾為誰做到這個地步。
“平身。”他抬了抬手,看那紫衣的少年緩緩起身,然後抬起頭,衝他淡淡笑了笑。
那笑容平靜淡漠,讓軒轅逸突然覺得有點棘手。
他是慣於廝殺的人,人命甚至是尊嚴於他而言,都不算什麼。
但是眼前這個人,就算是跪著的,就算是低著頭,也永遠高傲。
他的眼中慢慢燃起了滔天的火焰--謝氏也好,名士也罷,總有一天,朕會讓天下俯首。
“眾位愛卿,朕決意讓謝淵瀾出任吏部尚書,各位還有何話要說?”
謝淵瀾的眼睛微微眯著,剛剛睡醒,總是很難立刻清醒。
這個問題,在宣召他之前,顯然已經進行過討論,因此這時候,朝堂之上的眾臣表現得並不熱切。
“臣請皇上三思。”
謝淵瀾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名震天下的女子--沈素,你似乎有很多的不滿呢。
17 機心
沈素說的理由比較老生常談,無非是謝家曾為前朝重臣,聲名鼎盛如何如何的,總之,謝淵瀾聽在耳中,心中卻不免冷笑--這沈素才女之名,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且不說如今奉天朝新立,百廢待興,連中央權力核心都不曾完全,更遑論亟待整改的各州縣了。朝中的權力中心除卻平涼王一脈,何嘗有舊朝的人?然而士子也罷百姓也罷,也都還是舊朝的人。
沈素號稱機心才女,對於局勢的認知應該極有遠見才是。謝家雖然是天下士子的標杆,但是是否出仕也並非謝家所能掌控。她如今抬出的這些理由,固然不會讓謝淵瀾覺得如何,卻怎能不冷了天下士子的心?
軒轅逸也是微微皺眉,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素一眼,轉向謝淵瀾:“謝卿以為如何?”
“回皇上的話,在下認為沈相的話極有道理,請皇上慎之!”若能打消皇帝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