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近利追求霸道,這種靠武力維持的國運是不能長久的。不管能否得到朝官和民眾的支援,作為文士的我都有責任站出來對蕭弈天的行徑說不!”
“那實在是太好了!”眾位文士們一下子興奮起來,簇擁著李贄連連說道:“卓吾先生,您能這樣說真是太好了。我們就是需要您這樣一個領袖,一切都靠您”
李贄輕哼一聲,手中的剪刀卻不見停頓,“諸位請別忘了,李贄是馬上要被內閣逮捕的人了,我的位置要麼是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要麼就是在秘密行刑場上。繼續和蕭弈天的暴政對抗,這樣的重任還是要靠諸公在外面完成啊。”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有人顫抖著聲音道:“卓吾先生,我們有何德何能去跟蕭弈天對抗呢?在他的眼中,我們就和螻蟻一樣無足輕重”
“是麼?”李贄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還是說你們根本不敢承受和他直接對抗的後果?”
“這”文士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們的正義和決心,也就只停留在自己不出面躲在後頭搖旗吶喊吧。”李贄繼續毫不留情地諷刺道。“哼,那個所謂暴虐無道的蕭弈天,隨時有成百上千人願意為他付出生命;而我們自命不凡要為國為民謀福祉謀正義的這些人卻甚至不敢站到前面來。諸位現在明白我們和蕭弈天內閣之間的力量差異了嗎?”
眾人不由都羞赧地垂下頭,李贄本想還說些什麼,卻被一個匆匆闖進花園的身影打斷了。
“卓吾先生!”來人顧不得覲見師長的禮節,大聲道:“外面來了好多兵,吵鬧著說是要進來抓捕您!”
李贄只是微一頷首,臉上不現半點表情。“是首相御衛隊的人嗎?”
“是刑部的衙兵!”
“原來如此。”李贄慢慢放下手中的剪刀:“諸公,我李贄便與大家先行告辭了。”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兩列刑部衙兵大踏步走進後花園。他們身著白質黑章的軍吏制服,衣襟上以金線繡著獬豸圖案,象徵著“黑白分明,公正剛勇”的寓意。為首一名軍官略一招手,衙兵們立刻兵刃出鞘,惡狠狠地將園中數十文士圍在中間。
“肅靜!”那軍官先把雪亮如電的目光往眾人臉上一掃,直看得有小半人心虛地低下頭去,這時他才再冷哼一聲,道:“奉刑部之命,捉拿逆賊李贄。其餘人等莫要妄動自誤!”
“我們走吧,老夫在此已經等候多時了。”李贄疲倦地搖搖頭,沉默著擠過圍在身邊的人圈朝著園門蹣跚走去。無言以對的文士們只能以複雜的目光默送著他的略顯蒼老的背影。在拱形的石券門洞前,李贄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微微側轉過身,低聲說道:“看來要想以尋常手段阻止蕭弈天已經是不可為之事了。唉,罷罷罷,為了華夏的未來國祚,老夫說不得還要再拼上一把啊。”
“卓吾先生,您的意思是?”
李贄穿過門洞繼續慢騰騰地向外走去。“有些事情你們沒必要知道得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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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十五年的這場小小政治風波,終於以保守勢力的全面失敗而告終。西元1587年9月15日,由帝國刑部、大理寺合計審理,報經門下省裁定複議認定李贄犯有奸黨謀叛、欺隱田糧、妖言惑眾等多項罪名,依照《大明律》相關條例本應判處極刑凌遲族誅。然而,考慮到他已屆耳順之年且又身為嘉靖朝的老舉人,在得到內閣首相蕭弈天的簽署批覆之後,刑部侍郎大學士慕容信光最終宣佈將李贄羈押於刑部天牢,終身不予赦免;流其九族於瓊洲,世代不得返回故土。
失去了最後一位領袖的引導,文人階層向內閣倒戈的速度不免令人瞠目結舌。針對內閣政策的攻擊以及人身謗毀大為收斂,舊官員們也紛紛向蕭弈天暗示了自己的忠誠。
9月30日,奉命前往江南巡視的吳若秋回到北京。對於恩師李贄被捕獲罪的既成事實,深為禮部侍郎也只能長嘆一聲不做他想——即便自己當時身在北京,想來也是於事無補的。何況證據確鑿,刑部或者說首相大人的裁決也已經是常人難以企及的法外開恩了。另一件讓吳若秋聊表欣慰的是,慕容信光向他保證了李贄在牢中伙食和書籍用品的供應,更絕對不會受到任何虐待。
言歸正傳,吳若秋三個月的巡視結果表明,帝國南方的情況甚至比原先預期的更為理想。儘管連續三年遭受了寒旱蝗災的大面積侵襲,糧食產量比正常年景大為下降;但是隨著地方官府抗災工作的逐漸深入開展,南方大部分地區都已經出現了回升,這與西洋抗寒旱作物的引進也不無關係。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