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來,可擒也。’李克用雖然年邁,卻並不糊塗。他知道自己眼前真正的大敵乃是迫不及待想要篡唐自立的朱溫,只是一個朱溫就已經讓他疲於應付了。如果聽從了手下的提議,無疑是再樹強敵。那時候李克用就有腹背受敵的危險。於是推辭道:“仇敵未滅而失信於夷狄,自亡之道也。”顯然,在他的心中也與方寸咄爾的表現一樣,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出身,轉而視同樣為遊牧民族的阿保機為夷狄之人了。
阿保機與李克用既結為兄弟,就不好再公然在雲州地方擄掠。逗留旬日就向兄長辭行。臨行,李克用贈以金繒數萬。阿保機入鄉隨俗,當然知道‘禮尚往來’的道理。做為回禮,阿保機為李克用留下三千匹馬,雜畜萬計酬謝兄長。三千匹馬,這份情誼也夠份量了!
李曜之所以不能肯定,是因為以上事情在史書中的記載有明顯衝突,這對他此時的判斷也產生了影響。就說耶律阿保機來攻雲州結果李克用求和並且反而與之結盟之事,不但《遼史》的記載與《舊五代史》時間上有異,而且故事也為兩個版本。遼史對此事的記載是發生在唐天祐二年冬十月,《舊五代史·唐書·武皇紀》亦作天祐二年,但關於阿保機與李克用結盟之事,有天祐元年說、天祐二年說、天祐三年說、天祐四年說,《資治通鑑》裡則取開平元年說,等等。最令李曜煩躁的當屬《舊五代史》的記載,薛居正修史前後矛盾,既有天祐二年之說,又在外國列傳中記載為天祐四年。如此實在是不應該,至少給後世閱讀者帶來不便。
李曜此前估計,阿保機與李克用結盟之事,應在天祐二年為是。阿保機之所以南下,不該是主動來攻擊雲州,而是因為李克用遣使乞盟的原因。史載阿保機率七萬大軍與李克用會盟於雲州,但單只是會盟的話完全沒有必要領如此多的軍兵赴宴。作客的話,也需考慮到東家能不能盡的起東道主的責任。此次會盟、雙方約定“克用借兵以報劉仁恭木瓜澗之役”的仇,並不是如《舊五代史》所說是為了共同進兵討伐朱溫,也幾乎不存在有這種可能。但對此事,薛居正等人記在天佑四年。如果認同這個記載,是年四月,朱溫代唐自立,史稱後梁,可以對得上號。所以會出現李克用所言“唐室為賊所篡,吾欲今冬大舉”的話。
其實當時雙方對易袍馬、約為兄弟之事並無異議。李曜估計是《舊五代史·外國列傳》所載有誤。一者,朱溫代唐是在四月時候,而且遼史中亦有阿保機遣使送名馬、女樂、貂皮等求朱溫冊封(無風注:當時朱溫控制了唐廷。)的記載。遊牧民族向來是以得到中原王朝的冊封為榮的,不過這種情況在耶律阿保機的繼任者耶律德光時候有了根本性的變化;二者,對於契丹部族的這種舉動,做為相鄰的河東李克用不可能一無所知。
那麼,如果等阿保機向朝廷討封之後,他再去與契丹人結盟顯然是與理有悖的。倒是在得知阿保機有意向唐廷請求冊封之後,主動遣使結盟才是應有之義。畢竟此時的朝廷,軍國重事盡是以朱溫意願為主,小皇帝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這樣做首先不是因為討伐篡逆不臣之朱溫的考慮,而是出於自保的需要。
在《舊五代史》中就有如下記載:“及梁祖建號,阿保機亦遣使送名馬,女樂、貂皮等求封冊。梁祖與之書曰:‘朕今天下皆平,唯有太原未伏,卿能長驅精甲,徑至新莊,為我翦彼寇耄��攵��蟹獠帷�!畢勻唬�雜誒隙允擲羈擻茫�煳亂彩潛賾����罌臁6雜諂醯げ孔宓那肭蟛岱庵�攏�且�⒈;�凍齟�鄣摹�
此時阿保機所在的契丹部族,已經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倒向朱溫與李克用任何一方,中原的政局就會立刻出現震盪。所以,掌握契丹部族大權的阿保機也成了李克用必須極力爭取的物件。所以,他才不惜放低身段與比他小了十幾歲的阿保機結為兄弟。
而阿保機越過痕德堇直接向中原王朝統治者討封的行為,在中原文化中也可以視為他僭越的一種,但是在遊牧民族中,這隻能是誰強勢,誰更有話語權罷了。此事,也足以說明在契丹部族中,他已經羽翼豐滿,完全可以無視痕德堇可汗的存在。
阿保機可以不把痕德堇可汗放在眼中,而痕德堇可汗卻無法忽視阿保機的存在。早在天覆三年,阿保機再率人攻掠幽薊地區,俘獲而回之後,痕德堇迫於形勢,就拜他為于越,總管汗國中的軍國大事。于越是遼官名,始見於遙輦氏末期。班秩在百僚之上,依契丹部族慣例,非有特殊功勳者不得授。于越只是榮譽職務,任於越者大抵另有要職。從阿保機任於越到遼末,于越僅有十餘人。後來任於越者,最為人熟知的就是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