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你。”於水淼說著話,把臉貼了過去在接觸他臉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他的顫慄,他的身體不斷朝後仰,整個面龐浸入黑暗之中。
一種深遽的絕望在她的身體裡漫散開了,那是一種骨縫中的寒意,彷彿迷路似的,使她陷入迷茫之中。就當她準備順著來路返回時,她感到了他的變化,他心臟的鼓點在結實的胸脯上敲響了,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紅腫的眼窩裡滾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你怎麼啦?怎麼啦”她晃動他掛滿汗珠的手,一遍遍地問著。這時候,她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另一隻手勾了過去
她心裡那道塵封已久的倉門霍然洞開,一道園弧狀的光柱灌了進來,在光柱廓清的地方,塵埃像蝴蝶一樣煽動著翅膀,翩翩起舞於水淼也流淚了,她覺得自己像一條擱淺了太久的船,終於被雨季充沛的雨水推進了河中央,她喊著他的名字。他抻出雙手抓住她領口,她的紐扣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散落到地毯上。當她一絲不掛倒在床上的時候,她瞟見一股浪頭翻卷過來,淹沒了長長的船身
第二十六章
雖然不能說他對蘇寶蓮的迷戀與男人對女人本能的衝動毫不相干,但至少這已經不再是他接近女人的惟一目的和動機。男人對女人或者女人對男人的確存在一個可以超越肉慾情感,它甚至比迅速消失有肉體快感更強烈更恆久。過去他曾聽過柏拉圖式的愛情理想,可當時他認為那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氣味的響屁。現在看來情感方面的東西必須經過時間和經歷的淘洗,也只有超越時間和經歷的曠野,才能在途中品咂出其中的意蘊,感受到它應有的靈性和份量。
葛佔水走進菜市場。
他突然感覺買菜是件很享受的事情。陽光照在花花綠綠的蔬菜上,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植物的味道。蘇寶蓮炒菜很少放調料,這可能與她窘迫的生活有關,可他吃起來,卻覺得分外的鮮美;蘇寶蓮上夜班時,孩子就一個人呆在家裡。他覺得這孩子很勇敢,比葛風強多了。
按照蘇寶蓮的吩咐,他買了一條魚,幾張豆皮和蔬菜,在溢著肉香熟食攤前,又買了一隻烤鴨。小寶愛吃肉,這一點與葛風相似。他拎上菜籃子朝回走時,那種回家的感覺又一次襲上來,令他的腳步變得異常輕盈。他有些嫉妒張忠誠,這個窮小子居然守著這麼好的女人過日子。一想到明天他們就要回來了,他的心情又委靡起來,腳步恢復了沉重。想個什麼辦法將他長期支開?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在他的腦子裡旋轉起來。
出了菜市場,碰見了褚麗華,她正坐在一個出租門面前的樹根上曬太陽,手裡拿著一沓花花綠綠軟盤。
“好悠閒啊!”葛佔水打招呼。
褚麗華早就瞄見了葛老闆,卻佯裝沒看見。
“哎呀,是老闆呢!我哪能和您比?我既沒有會議要開,又沒有生意要談,慢一分鐘就會被別人搶跑,更沒有什麼合同等著我去籤。時間對我來說不值錢,都不知道怎麼打發好呢——哎,您今天怎麼還有時間買菜啊?工商局沒找您開會啊?”
葛佔水知道她還在為請客那件事生氣呢。她們這代人就是這樣,從來也不掩飾或隱瞞自己的情緒,高興了吊著你脖子撒歡。不高興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他又想起呂穎。幸虧沒跟她有瓜葛,她簡直是呂穎的翻版呢。
“我怎麼不能買菜呢?我也要吃飯呢。”葛佔水也佯裝糊塗。
“於經理不在家,你賣什麼菜喲?”瞧著葛老闆糊里糊塗的,褚麗華話調柔和了許多。
“她不在家,我也得生活呀。”
“到館子裡搓一頓算了,我還可以借光。”
葛佔水惴慄了一下,忙說:“算了吧,我最怕進餐館,只要一提餐館,我的胃裡就反酸水。”
葛佔水睃見一個人影在門面房裡閃動了一下,旋即消匿了,從身影上看,很像李萬昌。
張忠誠原以為有了那一夜,他跟於水淼之間很多難以躐越的障礙自然消除。可恰恰相反,事情過後,她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他生疏冷漠起來,甚至是有意迴避他,這讓他忐忑不安起來。
其實,於水淼對他有好感他是有感覺的,第一次她誇讚他的板車好威風時,他就發現她的手扶著車把,眼神卻風一般在他的臉上颳著。後來,她頻繁地找藉口跟他接觸,更印證了這一點。只是由好感到上床如此快捷和突兀,令他始料不及。按理,一個打工仔被如此嫻靜豐滿的富姐相中,是件做夢都不敢侈望的事情。在她將臉貼過來的一瞬間,他的確有些受寵若驚,甚至懷疑那是一個夢,直到現在,他仍舊處於恍惚之中,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