呶——薰肉都給你包好了,這是正宗的土家薰肉,是我女婿從老家帶來的,我都沒捨得吃。”
“不會吧?你現在怎麼老是讓我感動喲。”她也從抻包掏出一罐茶:“這是佔水帶給您的,明前茶。”
於水淼寒喧著,將丈夫的想法講給他聽。
“那可不行——”樊主任的小眼珠暗淡下來,最後只剩下兩個銅錢大的黑點。這神態於水淼太熟悉,很多年以前,她和丈夫經營酒樓時,她經常過來批發菸酒副食,飽受這種神態的折磨。後來,樊主任的表情才隨著商品的繁榮豐富起來,時不時送點小禮品給她。
瞧見四周沒人,於水淼把一個信封遞過去:“佔水知道你為難,一來這次我們進貨量大,二來你們年底要扎帳。可我們也實在沒法了,現金都壓在庫房的存貨裡了,只要年前貨物一出手,我們馬上就把錢划過來。”
葛佔水從沉沉的睡意中醒來,發現自己是在沙發上圈了一夜。昨天的一夜,是他與女人媾和時最倒黴,最絕望,最刻骨銘心的一夜——當那位脫衣舞女的衣服天女散花般飄落的時候,當她倒在床上,兩腿門板似地豁然洞開的時候,最丟人現眼的事情發生了——他那條一捱上女人就爆彈起來的傢伙,卻如一條半死的蟲子聳吊在兩腿中間,在經過種種努力均告失敗之後,他絕望地倒在沙發上。他曾聽一位老中醫說過,男人的這種悲劇往往就在一夜之中發生。他以為這是一個笑話——但現在,一個輕佻的笑話,卻將他砸死了。想到年輕的妻妾,想到那些醉人的豔遇,想到遊動在街頭巷尾的柳鶯,還有那位尚未經過他雕琢的蘇寶蓮,骨縫裡滲出了寒意。
他用微波爐加熱了兩片面包和一片火腿,就著一杯煮得濃稠的牛奶喝了下去。疲倦和沮喪像一條冬眠醒來的蛇遊走了,他感到肌肉裡又重新注滿了力量,他希望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就像人偶爾生病了那樣。
他在樓下躑躅了好久,最終放棄了去超市的念頭,徑直朝呂穎的住處走去。他是三年前認識她的,那時呂穎中專剛剛畢業,在一家化妝品公司做推銷員。有一天她居然推銷到了他在恆安花園的家裡。因為於水淼進貨去了,他便請她坐了下來。他說自己是萬生園超市的老闆,化妝品堆了兩櫃檯。然而,她並沒有氣餒,歪著頭,極認真地告訴他,這是最新產品,是生物科技的結晶。她說可以先試用,效果好再付錢。大概是被她的容貌和執著的氣質迷住了,他竟要求她現場在他臉上做試驗。她呢,或許太想推銷一份產品了,毫不猶豫地在他臉上精耕細作起來。她那夢境般茶褐色的瞳孔以及那對鼓脹的、彷彿將要滲出液體的乳房令他暈眩,他就勢將她擁入懷裡
之後,她尋死覓活,哭鬧得不成樣子。那時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他只好掏錢安定了她的家人和男朋友的憤怒,並在茴香閣給她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商品房。或許是鬧騰得精疲力竭,或許是他負責到底的舉動起了作用,總之,在她給男友一封割肚牽腸、低迴不已的告別信後,就搬進了茴香閣,死心踏地做起了他的二奶。
雪停息了,街道上空飛舞著屋簷和旁道樹窩中殘存的雪花。
在葛佔水眼裡,呂穎永遠都是那種自私、尖刻、任性、自以為是卻又傻得透頂的女人,買了房子後,他很少去過夜,倒不是因為她上述的毛病,而是一個年輕的、有性經驗而又充滿旺盛精力的女人就像一個巨大的旋窩,令人望而卻步。
呂穎還在熟睡。她頎長的身體扭曲在鴨絨被裡,順著腳踝的弧線,胸脯猶如晚風吹拂中的粉紅色水體,微微起伏著。一絲暖意從葛佔水的胸膛中洇散開來,慢慢地擴散到全身。剎那間,他忽然產生了暴殄天物的感覺——面對這樣一道精美誘人的甜點,他卻失去恣意享用的好牙齒。
他無限的愧意地朝呂穎靠攏過去,想嗅嗅她那沒有經過裝妝的魚一般滑潤而又晶亮的長眼睛。當他剛剛俯下身時,她卻真的像魚一般躍出淡藍色的鴨絨被,用雙臂緊緊地箍住了他的脖頸。
“你——沒睡?”他驚愕地問。
“你個老東西,笨手笨腳的,弄得響聲那麼大,我睡得著嗎?”她嗤嗤地笑著,半截身子在他的脖頸上打鞦韆。
“穿上衣服,我帶你去買件羽絨服。”
“真的?”
“真的,但要快,慢了我會後悔的。”
呂穎一個挺身而從床上彈到地上,衝著他說:
“轉過身去——我換衣服。”
葛佔水轉過去,又悄悄地轉了回來,用手指輕輕地拉她睡衣上的繩結,她那寬鬆而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