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莫要將我當成傻子,命你前來之人原本以為談大人手無縛雞之力,派出你這麼個高手,自然是不落痕跡。可要是讓你活著回去,那人情急之下,難保不會撕下臉皮,無所不用,那樣豈不是依然沒有救成談大人。”
徐徐嘆口氣,刺客無奈的搖搖頭:“既然袁兄想通了這一點,只怕在下再怎麼保證,也逃不過這場搏命廝殺。既如此,我便陪著袁兄走一走那奈何橋,看看到底是誰能在橋邊停住腳步。”他身子一躬,劍鋒自額頭探出,隱在劍後的兩隻眼中更是忽然充滿了死亡氣息。
兩人對峙良久,誰也不敢貿然先動一步,半晌過後,才像是被股不知名的力量撥動,斗室內風聲大作,一道寒光和一片黑影已攪在了一處。談端午站在袁明背後,居然也被那陣陣發散的氣機衝擊的搖搖欲墜。只是轉眼的功夫,兩人又交換了數招,那刺客劍劍不離袁明的要害,可總是在只差毫釐之間被袁明悍不畏死的招數逼得回劍自救。
袁明像是對自己這般招數及其自信,任憑那刺客的劍峰在自己周身打轉,他卻大開大闔全力揮舞鐵鏈。一個一心想保住平安,一個根本不在乎兩敗俱傷,此消彼長間,那刺客出手越來越被動,幾乎被袁明的鐵鏈砸在了方寸之地,絲毫不能動彈。
約摸交手十餘回合,那刺客劍下稍慢了半分,便已被袁明的鐵鏈掃在了左肩上。縱是他勉力閃躲,這一鏈依然有兩三分力落在了實處,頓時把他的衣裳撕開了大片缺口。只聽那刺客悶哼了一聲,肩頭上有鮮血緩緩流出。
正當談端午看的欣喜之際,那刺客手中劍勢一變,挑抹鑽刺,出手盡是些陰狠凌厲的招數。想來是他見著袁明的架勢,知道今日再想全身而退難於登天,便豁了出去,劍勢也不再像方才那樣縮手縮腳。此番變化一出,斗室內的戰局又變,兩人的招數雖然比不上一開始那麼快速,卻是每每兇險異常,只要誰一個不小心,難免就要倒在對手腳下。
談端午依著桌臺,只覺得眼前二人時而如同走馬燈龍般不停交錯,時而又如怒目金剛站在原地瞪目相望。此時兩人斗的急了,再也顧不得他,既令是那刺客轉向了談端午這邊,也無法在袁明的威逼下抽空刺出一劍。又過了不到半支香的功夫,談端午已是眼花繚亂頭暈目眩,禁不住閉上了雙目,耳邊充滿了滿室嗤嗤的劍氣和呼呼的鐵鏈掠空聲。忽然,一聲“撲通”傳來,似有人身體墜地,談端午急睜雙目,卻是那刺客為了躲避袁明橫掃而來的鐵鏈,和身向地上一滾,躲得雖然狼狽,手中劍絲毫不見停頓,伴著魚躍之勢刺向了袁明的下腹。
那一鏈走空,袁明已知道不好,待到眼角瞄見那自下掩來的一劍,更是無從躲避。那刺客眼看一劍就要建功,嘴角邊剛要露出笑來,隨即就在唇邊凝結。原來袁明眼見避無可避,索性伸出左臂擋向劍鋒,那柄利劍刺進了肘間,卻被袁明用力一扭臂膀,竟然被他用自己的肌肉和骨骼鎖住了劍尖。饒是那刺客一抽一送見機極快,依然被袁明搶著時機兜回了鐵鏈,狠狠的砸了下去。
知道這一鏈再也無法避開,那刺客一咬牙,手中加力,就在袁明的鐵鏈砸在他胸膛之時,劍鋒也已突破了阻礙,沒入了袁明的胸腹間。
霎那間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室內仍能走動的,竟然只剩下了談端午一人。那刺客連聲咳嗽,倒在地上斷斷續續的讚道:“果然好魄力,若非你如此堅忍,今日就是我笑到最後了。”
袁明捂著創口,全然無視指縫間滲出的血跡,匹自想要提起鐵鏈,再到他頭上補上一鏈。
“且慢。”談端午瞧見他的舉動,忽然出聲阻止道:“此人雖是刺客,也還本性未泯,既然他已無法動彈,就饒他一命也無妨。”
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沒等袁明作出決定,那刺客卻一邊咳著一邊嘿嘿冷笑了兩聲。只見他奮起餘力,一分一分的將利劍引向自己的咽喉:“不勞二位操心,在下自會了斷。”
此時袁明倒也有些奇怪,還沒交手之際,那刺客極力避戰,分明是愛惜性命之人,怎麼如今談端午開口放過了他,卻忽然有了一死之心。他受傷本重,靠的就是股殺氣才支撐到現在,這一猶豫,只覺得提在手中的鐵鏈好似有千斤之重,不由自主的落回了腰側:“你當真不想活了嗎?”
那刺客瞧見了他神色古怪,哇的一聲吐了口鮮血,隨即苦笑著強振精神道:“袁兄武技高明,勇毅堅忍,卻也莫要就此小看了我。須知便是刺客,也有刺客的驕傲!”
“那你當初為何要逃?”
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那刺客灰暗的臉上漸漸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