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之名,二來也是為了通關過卡方便。但異族胡商,非我國人,自然就無計可施。大人位高權重,想必不瞭解此中奧妙。帝國商賈之稅雖重,也不過十取其二。可胡商們真正繳納的,往往十取其四,甚至十金中要納上五金。”
嘿嘿的笑了起來,柳江風戟指對著他道:“你這話恐怕有誇大之嫌,稅吏雖然不屬我的管轄,但私下高徵而中飽私囊,我也有所耳聞。然而十取其五絕不可能,若暴利能如此,豈不是天下人盡要棄農而從商?”
林思元搖了搖頭,繼續道:“倘使侷限在帝國境內,大人所言當然是正理。但胡商所販之物相隔萬里,途中更需歷經沙漠高山之險,並非人人都可做到。正因此故,往往一趟貨物,可得利三四倍。就算十取其五,他們也還是有利可圖。只是這樣一來,所花費的時間精力未免有些不值。所以這最近幾年,胡商的人數已經從極盛時的數萬人下降到了數千人。假如大人能特許胡商十取其三的稅率,非但能先籌得一筆款項,今後國庫收入還能大大增加。比起平白流入貪吏囊中,可謂是兩勝之舉。”
心中怦然一動,柳江風不由大感興趣。將胡商稅率從十取其二升到十取其三,帝國皇帝絕不會有異議,倒是那些撈取好處的各級官員難免群起反對。這種弊端由來已久,直到今日方為自己所知,想想便明白,捲入其中的人數定然不少。哼哼,帝國已病入膏肓,非得猛藥不能救治。就算要與眾人為敵,自己也在所不惜。“你說得有些道理,依你之見,怎樣才能叫胡商自己先繳納款項?這筆款子又能有多少?”
聽到柳江風顯然認同了這個主意,林思元更加來了精神:“大人只需明告胡商,凡捐納金銀達到一定數量的人,可以給他們五年或者十年的固定稅率。倘若還有人膽敢勒索,自有大人處置。如此一來,勢必群情踴躍爭相納貢。據下官估計,假如定的合理,可以維持西北大約兩年的軍用。”
門外的日頭已經到了正中,暖暖的冬日陽光照在柳江風身上,讓他感到了幾許暇意。“其他的沒問題,只是真要有人敢勒索,自有朝廷法度,何必要許諾由我處置。”
“這就叫拉大旗作虎皮了。”談到了具體細節,林思元得意道:“要說帝國法度,十取其二的稅率在胡商身上根本就沒有實現過。對他們而言,再好聽的條款也比不了大人的承諾。畢竟,揚威將軍左領軍衛的赫赫官威,誰人不知?”
柳江風神色稍稍一變,自是顧慮到這種趨勢對帝國實在不利。法度威嚴卻比不了高官的許諾,長此以往,法崩而禮壞,極有可能動搖國本。可惜如今形勢逼人,所謂事急從權,也顧不得許多了。
“聽你這麼一說,難道要我親自前去與他們交談嗎?”
“萬萬不可!”迅疾的一伸手,林思元做了個阻止的動作。“這些胡商都是老而成精之人,在帝國呆的久了,風土人情無不知曉。大人要是親自前去,反而讓他們自高身價。依下官來看,只要派一個官職尋常但又是大人極親近的人去就行。”
大有深意的望了望林思元,柳江風唇邊露出一絲笑意:“考慮得如此周到,看來你這個狂徒,並非絲毫不明白人情世故啊。那你覺得,派誰前去比較好呢?”
林思元神色轉而正肅,他拱手推辭道:“此事關係重大,下官不敢妄言,還是大人決斷為好。”
點了點頭,柳江風細細沉思起來。鐵貞嗎?當然不行,他官職過高,又身居諫議大夫之職,對這種威權重於法度的舉動肯定反感。曾亮生?也不行,他仕子出身,從來藐視商賈,要與胡商洽談,只怕他首先想說的就是教化二字。其他親信好友,不是官職過高便是奉差離京,倒是那個章楊比較適合,參將之職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又暫居烈風軍主將之職,在外人看來,當然是自己的親信。就他本人而言,去西北時日雖短,箇中困難想必也有所瞭解,斷然不至於反對這個建議。
又盤算了幾下細節,柳江風終於開口道:“既是如此,就讓章揚陪你去吧。一旦有了迴音,我再上書請今上定奪。”
“好!”出乎柳江風的意料,林思元竟是十分滿意,他拍手同意道:“章兄出語,柔中有剛,時常有辛辣尖銳之舉。和那幫老奸巨滑的胡商打交道,狠一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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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師內城而出,轉向西行,只需走過兩裡地,便到了胡商雲集的西城。此處風景異味十足,完全迥異於帝國特色。大道雖寬,兩邊卻建滿了各式各樣造型古怪的房屋。有的圓頂,有的尖頂,卻無一例外,都找不到牌樓飛簷的痕跡。空中裡瀰漫著羊肉那重重的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