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切衝在前面,膽子小點的自然就落在了後面。等到奔古爾檢視見烈風軍突然東西對進時,已經無法控制最前面的部隊。
三千多把戰刀向空中高高舉起,明晃晃的讓人以為白晝裡出現了群星。火紅的旗幟下,刀光泛射著金黃的陽光,在綠綠草原間塗抹上一層血色。夾子的兩端無情的合在了一起,慢慢把勇士的吶喊與掙扎碾成粉碎。奔古爾查的臉色變了,由自大變成後悔,又從後悔變成憤怒。鐵勒第一勇士的鮮血開始燃燒,燒向不遠處那團紅色的旋風。
望著烈風軍聚成一支鐵拳,小心翼翼卻又毫不留情的砸向鐵勒騎兵。董峻點頭又一次讚道:“夫戰,勇氣也!奪其心魄,裂其肝膽。吳平,你要好好學學,人少不要緊,只要把握時機找出弱點,一樣能叫敵人嚐到痛苦。”這一次,吳平倒領悟的很快,兵鋒對沖猛士相決,原本就為他所愛。如今居高臨下,更加看出滋味了。
約摸過了大半個時辰,董峻見鐵勒騎兵重新整好了佇列,烈風軍的轉進速度也越來越慢,他對著吳平道:“差不多了,你帶人下去接應吧。記住,不可戀戰。”
奔古爾查已經快要氣瘋了,好不容易才把這股到處亂竄的敵人逼進了死角,馬上又被董峻的部下打亂了部署。那小股敵人一看見拒馬欄被破壞,立刻就像出了圈的野馬逃到了山上。這下可好,忙了半天除了損兵折將什麼都沒抓到。他越想越是不忿,催馬來到山腳下,對著上面嘲罵道:“董峻,你自詡人傑,也不瞧瞧這幫子傢伙的德性,逃得比兔子都快,還指望他們來救你?做夢!有種的下來和你爺爺奔古爾查一對一,讓你們看看什麼才叫英雄好漢!”他把胸膛捶的咚咚作響,擺出一付吃定所有人的架勢。
不屑的笑了笑,董峻連話也懶得回答。明明是他自己無可奈何,還要抱怨對手怯懦,這種拙劣手法,實在難入他的法眼。忽然,半山腰上烈風軍中,有一騎飛下,其速之疾有若憑空畫影,瞬息便衝過了拒馬欄的缺口。董峻大驚失色,無法理解那通曉兵法的將領怎會送給奔古爾查一個挽回士氣的機會。
第九章史評
偏僻的藏史樓內,北諒帝國史官、中大夫狐直涕淚滿面,就著一盞豆油小燈,匆匆在絹黃的史冊上記下:“丙申年秋十月,帝國定北大將軍邱鍾、中侍費南於貓兒湖畔喪師辱國。西北為之斜傾,京畿因之震動。八千學子以報國之心,懷忠貞之意,欲上書宮禁,彈劾罪臣。十一月,帝國左領軍衛揚威將軍柳江風盅惑天聽,以虎賁三萬,阻塞言路搜捕仕人。是夜,六門俱閉,三城皆鎖。行人側目,婦孺悲泣。血水足以漂杵,江河竟已變色。嗚呼!國事如此,天子之威何在?”他草草書完,在燈下細看了一遍,還沒有來得及鎖入史箱,只聽“咣噹”一聲,幾個羽林衛士撞開大門,迅速衝了進來。領頭的軍官搶前幾步,劈手奪下史冊,疏疏一瞄不由勃然大怒:“給我抓起來!”
“你敢!帝國有律,除天子外,史官秉筆直書不得降罪。你等擅闖禁地,是何人指使?”狐直掙扎著望向那軍官,眼中幾待噴出血來。
那軍官冷笑一聲,執起一方玉佩道:“今上口喻,中大夫狐直舉止詭秘,有亂史之嫌。著羽林驍騎校尉田剴予以追查,一旦屬實,交由左領軍衛處置。”他一抖手中史冊,道:“而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不可能,不可能。”認出田剴手中確實是皇帝隨身攜帶的玉佩,狐直雙眼失神停止了掙扎,只是口中還在喃喃自語。
“血水足以漂杵?江河竟已變色?”柳江風皺了皺眉頭,抬頭向狐直問道:“八千學子不假,可我抓的都是帶頭的人,滿打滿算也不滿六百。自搜捕到今天,獄中無一人枉死,你何至於編造如此謊言?”
理了理被軍士們扯成亂七八糟的官服,狐直站在堂中,憤憤道:“當夜你搜捕仕人,據我所知就有東城南宮靖跳河自盡,北城王宣投繯而亡,還有王宣老父因此心疾發作,次日便過世了。你還要說無一人枉死,無恥!”
旁邊田剴大怒,撩起一腳踢向他的嘴巴。狐直自顧挺立不避不讓,竟是準備生生受他一擊。柳江風見他魯莽,急聲斷喝道:“停下!”。田剴雖聞言收腿,還是有三分勁道從狐直的臉上掃了過去。他“哇”的吐出兩截斷牙,和血衝著柳江風厲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叫我住口嗎?可笑,可笑!”
“可笑的是你!”坐在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鐵貞忍不住道:“他們惶恐畏懼自尋死路固然令人惋惜,但區區數例,你便肆意誇大,史官之志何在?秉筆之心何存?”
狐直怔了怔,隨後昂首堅持道:“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