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邱鍾殘軍也整頓完畢,隨即在左右兩側前出,牽制敵軍。籲利碣見哀兵之勢不可擋,遂拔營後退三十里,以避鋒芒。自此以後,兩軍在一線嶺糾纏對陣,形成了僵局。”
柳江風一口氣說完海威軍的壯舉,此時大殿上下,人人振奮。就連皇帝也露出滿意的神色,點頭道:“摧鋒於正銳,挽瀾於極危。海卿不愧是北諒帝國的破虜大將軍,得如此人臣,國家幸甚。”
這時柳江風臉上現出笑意,他對著王臺稟道:“還有更好的訊息。幾乎在海威得知情報的同時,董峻也獲得了快馬回報。半個時辰後,董峻聚集全軍,當眾焚燒營帳輜重,僅攜十日口糧,揮軍北上。四晝夜強行軍一千二百里,突襲了察爾扈草原上西鐵勒的族居重地,解救了那瀚、喀羅兩族的人質,現正在回師途中。”
這個訊息一經說出,滿殿都回響起嗡嗡的議論聲。邱鍾兵敗,已經把各位大臣的神經繃得鐵緊,而後海威董峻兩人創造的戰績,卻又讓他們大大的舒了口氣,放寬了緊張憂慮的心情。這次鐵勒南下,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危機,鐵勒的騎兵本就彪悍,再加上裹挾了七部遊牧,當真是來勢洶洶。如果真能把那瀚、喀羅兩族從中分化出來,無疑能大大減輕帝國的壓力。
皇帝的臉上稍稍松馳,思索了片刻後又道:“海威勇且堅,董峻猛且烈,朕甚喜之。以柳卿看來,西北有此二虎將,能得安泰嗎?”
正當眾臣以為柳江風定然滿口應允的時候,他卻再次出人意料的答道:“不能!”。顧不上四周驚詫怪異的目光,柳江風急急奏道:“海威之勝,乃哀兵之故。人之瀕於死境,必有潛力爆發,但此力強而不久,勢不能長。若兩軍繼續對峙下去,以海威此時手中所餘的八萬人馬對戰西鐵勒二十萬大軍,雖有一線嶺天險,早晚也有敗北的一天。至於董峻,固然奇襲得手,然行蹤洩漏,回途定兇險萬分。倘若不幸被圍,則前功盡棄。西北戰局,已到關鍵時刻,帝國非但沒有勝算,反而可說是極其危險。”
“皇上,揚威將軍危言惑眾,有損帝國軍心民氣,皇上萬萬不可相信。”
不用回頭,柳江風也知道說這話的人定是中書令錢浚之。此人拍馬溜鬚,媚上邀功向來拿捏的極有分寸。近來想必早已看透皇帝不願再派援軍的心思,每每在朝堂之上,大肆宣揚封疆大吏的危險。此時更是不惜一切,試圖迎合上意,藉著西北之爭壓倒自己的地位。
只是,皇帝雖老,還不糊塗。早先敵我軍力相仿,不派援軍,至多不過戰火久一些,損失大一些。可如今形勢劇變,帝國存亡,已迫在眉睫。皇帝當真會被他盅惑,坐以待斃麼?
“大膽!”一聲威嚴震怒的呵斥自皇帝口中傳出,錢浚之渾身顫抖,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只聽皇帝手指著他怒道:“軍國大事,汝知幾何?敢在此妄言!西北乃國之屏藩,一旦失去,胡騎南下,京師以北再無天險拒之。柳卿之意,本持重之舉。兵鋒戰陣,算多者勝,算少者亡。你一介文臣,莫要胡亂多嘴!”
頻頻以頭叩地,錢浚之再也不敢說話。
就在群臣以為接下來定然要處置他的時候,皇帝話鋒一轉,似是就此放過了他,自顧對著柳江風和顏問道:“為今之勢,柳卿有何建議?”
望著眼前的一幕幕,柳江風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看,錢浚之的進言已被皇帝駁回。可毫無懲罰的結果,也表明他又一次賭對了皇帝的心思。就是到了這種時刻,皇帝依然還在提防邊軍大將!只不過,現下局勢實在危險,皇帝心中也清楚,派了援兵有尾大不掉的可能,但不派援兵就會面臨國破家亡的險境。所以才會喝斥錢浚之做座姿態,這等情勢下,這般心思裡,卻叫柳江風如何應對?
他腦海裡繁複混亂的思忖了良久,把利害得失一一盤算,終是不能放棄武將的本性。咬了咬牙齒,柳江風豁出一切,上前奏道:“抽調京畿兵馬,北上增援!”
大殿裡的空氣立時冷了起來,皇帝的雙眼如鷹隼般猛然睜開,跳下王臺,穿過人群,死死的停留在柳江風的身上。那目光若利劍,似刀斧,往來穿梭,像是恨不能把柳江風的胸膛劈開,看看內心到底如何?額頭上不知不覺的淌下豆大汗滴,柳江風挺直了身軀,迎向皇帝的目光清澈堅毅,只差沒有高聲表白自己的忠心。
良久,皇帝這才闔上了雙眼,閉目沉思。立在柳江風身旁的鐵貞偷偷喘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這時也不知是因為殿外的陰雲還是殿內人數太多,立於王臺下的群臣們只覺得呼吸急促,滿身是汗。看著殿旁手執儀仗的宮女侍衛一如平常,倒令他們油然生出了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