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塋碑》的碑文,其中說到黑山“永樂年間開國元勳司禮監太監剛公鐵葬於是”,但沒記相關的事蹟。剛鐵傳奇經歷的“揭密”與豐富化,主要是從嘉靖時期開始的,其後不斷被演義發展,於是就成為了我們今天所知道的剛鐵事蹟。
應該說,剛鐵確有其人,其身份是燕府承奉,也可能參加過靖難之役,但在朱棣稱帝前就死去了,死後葬在黑山;而他的事蹟,則基本可視做後世宦官附會出來的。
宦官附會剛鐵事蹟的目的,無非是借古興懷、以古利今,後者應該更主要。剛鐵的身份表明他在朱棣做燕王時,就有侍駕從龍之功,是個具有光榮歷史的老資格,這使後世宦官,特別是那些跟隨嘉靖皇帝進京的宦官,對剛鐵具有了認同感,表彰剛鐵就如同表彰自己,而剛鐵的事蹟越“輝煌”,其現實影響就越大,那些參與創造這個輝煌的宦官,也會因此而受益,名利兼收是不成問題的。自古就沒有單純為表彰而表彰的,都有現實的考慮,更何況是對前人的表彰。嘉靖以後剛鐵的事蹟多起來應與此有關。
有地位的宦官熱衷於此,普通宦官對於鋼鐵事蹟的作用,也不能忽視。明代的黑山是一處較大型的宦官墓地,至弘治時“葬此者不下數百冢”。宦官對於這個葬身之地,應是比較關注的,為黑山增加一些美麗的政治光環,將其打造為宦官的聖地,無疑對已葬於此和將葬於此者都是一個慰籍。所以,這些宦官,是剛鐵事蹟得以發展傳播的堅實基礎。在嘉靖以後宦官中還出現了以黑山為紐帶的組織,稱做“黑山會”,“中貴人置會其間,歲以上命致祀如禮”,黑山在宦官的生活中的影響力於此可見一斑,他們之樂於剛鐵成賢成聖是在情理之中的。
在發掘剛鐵的現實利用價值,演義其事蹟、塑造其形象的過程中,明代各個時期的宦官在黑山剛鐵墓前都有所興造,至萬曆初,黑山已形成一組包括剛鐵墓、神道、褒忠祠、護國寺以及靈福寺在內的建築群,萬曆元年(1573年)司禮監太監馮保還置地二頃一十畝、園圃一處作為祠寺的香火資。
在這組建築中,褒忠祠的規模較大,專門用來祭祀剛鐵,位於剛鐵墓前,相當於墓的地面建築。其享堂內有剛鐵塑像,左右設蔡倫、鄭和等人的牌位,據《帝京景物略》載,在其東堂還設有永樂以後的歷任司禮監太監的牌位。褒忠祠現在只有享堂尚存,其餘建築均已拆除。
在褒忠祠東面,就是護國寺。北京名為護國寺的不只一處,黑山護國寺是專為守墓而建,“念剛公有功於國,恐後為耕樵所廢,延訪行能之僧守之”。護國寺的規模也很大,山門南臨官道,進入山門,依次為鐘鼓樓,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閣。入清後,清代的宦官對護國寺也多次修繕,使之得以儲存。現在,護國寺的建築已闢為八寶山革命公墓骨灰堂,但格局未變。
靈福寺在黑山建築群的最東部,即現在清華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原402醫院)所在的位置。靈福寺原本與剛鐵無關,相傳它是元世祖至元年間為紀念海雲和尚所建,元明鼎革之際廢壞,明正統七年(1442年)內官監太監李德在原址上重建。據說,李德的靈福寺,應是剛鐵最早享受香火的地方。《明實錄》記載,李德死後,靈福寺於景泰七年被賜給錦衣衛百戶李安為香火院,李安是否繼續崇祀剛鐵就不得而知了。現在,靈福寺的建築已經無存,只有原來的兩株巨大的銀杏樹依然挺立路旁。
除這組建築外,在民間傳說中,這一地區的許多地方都與剛鐵有關,如上莊、下莊、魯谷(明代稱魯郭或魯國)、石槽。有一則傳說是:殘元之兵入掠北平,剛鐵奉朱棣之命遏敵。兩軍相遇,剛鐵與敵兵女將蕭玉梅大戰數十回合。勝負未分之際,蕭玉梅佯敗,將剛鐵誘至洪爐山(傳說中八寶山的稱謂)的西山頭上。這裡早有蕭玉梅擺下的迷魂陣,剛鐵左衝右殺,終於突出重圍,來到東山頭。就在剛鐵喘息未定之時,蕭玉梅催馬趕上,一刀將剛鐵揮作兩截。戰馬狂奔,剛鐵的屍身相繼墜落。當地人為紀念剛鐵,稱其上身落處為上莊,下半身落處為下莊,戰馬經過的村莊為魯郭,而戰馬停息飲水處為石槽。
顯然,這個帶有悲劇色彩的傳說,反映了當地人的崇尚英雄、與英雄同在的心理,他們並不因為剛鐵是宦官而泯滅他,相反是積極地去創造他的事蹟,並使這事蹟與自己有聯絡,從而為自己的現實生活環境,注入虛幻但斑斕的色彩,民間的生活與故事往往如此。當然,此地區的村莊與剛鐵並無關係,遼代史料中魯郭之名即多次出現,而石槽之名更是唐代已有之。下莊雖然只見於明代史籍,但它們應該與靈福寺有關,天啟時丁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