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蘭坦先生一向討厭新奧爾良,討厭那些毒品,還討厭那些企圖搶劫行竊的小流氓;總之,他討厭一切犯罪活動,討厭生活在恐懼之中。剛才發生的事情更增加了他對這一切的厭惡,於是他舉起獵槍對著樹叢開了一槍。這樣好讓那些討厭的雜種放明白些,他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誰膽敢再來這裡搗亂,那就讓他躺在棺材裡離去。“轟!”,槍又響了。
他開著槍,打傷了好幾棵樹,與此同時巴蘭坦太太則穿著粉紅色的睡袍站在門廊裡大喊大叫。
槍聲剛起,隔壁這家的車庫裡的那三個腦袋就一起碰到了地上。“這老雜種瘋了!”利奧尖叫了起來。過了一會他們三個人高度一致地慢慢地重又抬起了頭;也就在此時,第一輛警車駛進了巴蘭坦家的車道,車上那藍色和紅色的警燈閃得人眼花繚亂。
尤努奇是第一個衝出門的,後面跟著公牛,然後是利奧。他們雖逃得很急,但還是小心謹慎地不去引起隔壁那對白痴的注意。他們身子彎得緊靠地面,匆匆朝前溜去。他們一會撞在這裸樹上,過了一會又僮著了另一棵樹,一心只在更多的槍子飛來之前趕快逃到樹林裡去,不過他們的撤退還算有條不紊。
馬克和雷吉擠在一起,躲在灌木叢的深處。“你瘋了!”雷吉不住地這樣抱怨著。她這話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她真地相信她的當事人大腦已經神經錯亂了。然而儘管如此,她還是緊緊地擁抱著他,他倆緊緊地擠靠在一起。那三個黑影在倉皇地向前奔跑著,可他們兩人卻沒看見,直等到他們穿過了那道圍欄,他倆才發現了他們。
“他們在那。”馬克手指著那些黑影小聲地說。不到半分鐘之前他剛剛吩咐過雷吉,要她留神那座大門。
“有三個人。”他小聲說道。那三個人在離他倆的藏身處不到二十英尺遠的地方一躍跳進了那排樹籬,接著就消失在了樹林裡。
他倆兩人相互擠得更緊了。“你瘋了。”雷吉又說了一遍。
“也許是的,不過那很管用。”
剛才的那陣槍子差點沒讓雷吉從灌木叢邊跑開。自他們到達這兒起她就一直在發抖。當馬克回來後告訴她車庫裡有人時,她害怕得有些受不了了。當馬克將石塊從窗子裡投進屋時,她簡直就要叫出聲來。而那杆獵槍則終於使得她不能再忍受這一切了。她的心臟在怦怦地跳個不歇,她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
怪得很,這會她反倒明白了現在不能跑。那三個盜墓賊現在正跑在他們與他們的汽車之間,他倆無處可逃。
剛才的那陣槍響把鄰居們都驚醒了。各家各戶的後院都亮起了泛光燈,那些身穿睡衣的男男女女全都走到了院子裡,朝著巴蘭坦家的方向張望。人們大聲詢問著是怎麼回事,聲音越過一道道圍欄傳向了四面八方。那些狗也開始活躍起來了。馬克和雷吉趕緊朝灌木叢的深處退去。
巴蘭坦先生和其中一名警察一道沿著屋後的圍欄走著,他們也許想再找出幾塊用來闖禍的石頭,可這根本是無望的。雷吉和馬克聽得見他倆的說話,但卻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聽見巴蘭坦先生老是一個勁地在嚷嚷著什麼。
警察使巴蘭坦先生平靜了下來,接著他們用透明膠布幫他把窗子給貼了起來。警車上的那些紅燈和藍燈已被關滅;二十分鐘後,警察全部離開了。
雷吉和馬克仍等在那裡;他倆渾身發抖,手緊緊地拉在一起。蟲子在他倆的手臂上慢慢爬動著。蚊子非常猖獗,他們兩人身上穿的黑汗衫上沾滿了碎草和芒刺。巴蘭坦家的燈終於熄滅了,這以後他倆又等了好一會。
30
凌晨1點剛過,天空的濃雲綻開了幾道裂縫,現出了半邊月亮;有那麼一陣子,月光照亮了羅米家的後院和車庫。雷吉朝腕上的手錶瞥了一眼,她的兩條腿都蹲麻了。由於長時間地坐在地上,她感到腰痠背痛。然而怪得很,對於自己在叢林裡所處的這種困境,她已習以為常了。在倖免於同惡棍、警察和那個手拿獵槍的白痴遭遇後,她感到這會他們格外地安全。她的呼吸和脈搏又恢復了正常。現在她已不再淌汗,不過她的工裝褲和襯衫由於剛才的奔勞和周圍的潮溼還是溼漉漉的。馬克在這麼長時間裡一直在用力拍打蚊蟲,很少開口說話,他出奇地鎮靜。此時他將一根草棍放在嘴裡嚼著,眼睛卻在注視著那道圍欄。他的一舉一動都好像表明他,也只有他,才知道究竟應在什麼時候採取下一步行動。
“讓我們去走一走吧。”他說。他剛才是跪著的,現在站了起來。
“去哪兒?到汽車那裡去?”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