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笑道:“你等且看仔細。”眾人再看,卻見那兩屍首竟坐立起來。原來地保令兩名膽大者守護屍首,二人卻尋得一處,鋪些茅草,吃肉喝酒,不覺竟自睡去。
賀萬識得二人,忙上前道聲辛苦,二人指引道:“那死鬼便在前方。”入林約莫二三百步,方才見著屍首。眾人望去,皆驚訝不已,那地上赫然躺著兩具屍首!雷千、賀萬驚詫萬分,急奔過去,果真多了一具屍首!怎的有這般事情?無端怎的會多出一具屍首來?細細一看,竟然是一女屍。莫非這女人自此路過,猛睹屍首,被活活嚇死不成?可夜半三更一女子為何在此僻靜路徑行走?莫非此女子與男子有何干系?被男鬼索了命?
蘇公暗自驚訝,方才李龍無意之言,竟被言中。雷千急將兩名莊客喚上前來,詢問其情。二人見多一屍首,渾身醉意早已嚇走,哪裡說得清楚?蘇公上得前來,俯身查勘女屍,約莫三十一二,頗有幾分姿色,只是那死相滲人。觀其膚色、衣裳,端是富家內眷。蘇公令仵作上前驗屍,仵作將男女屍首一一驗過,道:“男女屍首上皆有傷痕,乃是毆打致死。並無其它致命處。”蘇公道:“本府觀女屍身沾泥土,似曾埋在土中?”仵作道:“大人好眼力。此屍埋在土中約有三日。”蘇仁詫異道:“既然埋在土中已有幾日,怎的又爬將出來,現身在此?莫非是詐屍不成?”蘇公道:“詐屍還魂,你等可信?仵作,可曾察看屍首口中?本府觀其臉嘴怪異,莫非口中有物?”仵作一查,果真有物,待將其取出,卻是一小銀牌,正面有“羊府”二字,反面有“富貴千秋”四字,只是此牌形狀怪異,上大下小。雷千、賀萬驚道:“怎的又是羊府?”
李龍道:“如此說來,此命案與那羊府有莫大幹系。”蘇公令仵作檢視屍首,未曾發現其它隨身之物。又召鄉人前來辨認女屍,果有相識者,這女人非是別人,乃是羊儀怙第七房妾室。蘇公等聞聽,悟出個七八分來。
蘇公一行出了趙家莊,往羊家堡而去。行得三四里,遇得一干人眾,約莫十餘人,行色匆匆,李龍上前問路,一人指引道:“羊家堡便在前方。”又行得二里,卻見路旁有一石坊,上刻三字:“羊家堡”。方入得莊,卻見前方有四五名莊丁,攔住蘇公等,道:“你等甚人?來我莊中何干?”李龍上得前去,道:“我家老爺乃是羊儀怙羊老爺至交,今日特來拜訪。煩勞諸位通稟。”說罷,遞上名帖。那名帖龍飛鳳舞,眾莊丁竟無人識得,又恐怠慢來客,惹了老爺,只得急急去報。
約莫一盞茶時刻,只見自莊中擁出一干人眾,為首一人正是羊儀怙,其後跟隨羊家堡眾鄉紳。羊儀怙年已六十,面頰削瘦,形神矍鑠,見著蘇公,遠遠施禮,道:“我等草民久仰蘇大人英名,如雷貫耳。今日大人大駕光臨,草民等惶恐不安,迎接來遲,萬望大人海涵。”蘇公回禮,少敘寒暄。羊儀怙引蘇公等入得羊家堡,蘇公留意左右,竟無一人旁觀,遠遠有三四個小童席地玩耍。
到得羊府,卻見百餘人夾道相迎,當中三人,乃是羊府總管羊幸言、羊家堡總教頭楊雷、羊府總教頭楊霆。這楊雷、楊霆乃是兄弟,自幼練就一身武藝,刀槍棍棒,樣樣精通,人送綽號太湖雙龍,只是為人兇狠,自投靠羊儀怙,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羊家堡人背地稱他二人並總管羊幸言為“羊府三犬”。
蘇公見此陣勢甚大,暗自冷笑。羊儀怙媚笑道:“蘇大人乃是當世翰林大學士,乃我湖州父母官。我等子民,蒙大人之蔽蔭,感恩戴德。今大人屈尊駕臨我羊家堡,我等草民受寵若驚。此實是我羊家堡人之幸也。”蘇公淡然一笑,並不多言,看那羊府,朱漆大門、九級臺階,府前有石獅兩個,張牙舞爪。又看那楹聯,雲:“湖杭無雙地,吳中第一家”。蘇仁看得真切,冷笑一聲,嘀咕道:“好大的口氣。”
入得羊府前院,偌大一個院落皆是青石板鋪砌而成,旁有刀槍棍棒般般兵刃,原來是一習武場。前院又通側院、中院,入得中院,乃是一回形長廊,其上皆蓋琉璃瓦,廊柱、廊欄又有精雕細刻,如花鳥蟲魚。那回廊之間,卻是一偌大水池,池水中游魚群群,池中有一小山,卻是太湖石所疊,石山上有一樓閣,竟有三層,名為水閣。沿廊入得正院,方見一大廳,上懸一匾額,雲:厚德堂。廳正有一檀香桌,左右有八把檀香交椅。蘇公暗道:“這羊府峻宇彫牆,果然非同一般人家,即便是當朝宰相府亦有不及。卻不知其後院、居室是何等一番景象?”
正思忖時,早有十二名女婢魚貫般捧出饌點酒果。蘇公落得上座,問道:“羊爺春秋幾何?”羊儀怙道:“小人虛活六十。”蘇公道:“府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