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請他來一下嗎?”
“可以,可以。”
工段長返身鑽進雨裡,不一會領來一位40多歲的戴眼鏡的中年人。
“你就是這兒的工程師吧,請坐。”盧作孚待工程師坐定後說,“這條公路直接關係到戰爭的需要,非常重要。必須擬訂一個計劃,在最短期內建成通車,無論有多大的困難,都必須完成。”
工程師點了點頭:“請放心,盧次長。”
“需要多長時間?”
“大約得——”工程師還未說完,盧作孚一揮手:“3個月怎樣?”
工程師想了想:“差不多。”
“只能3個月,一天也不能推遲。”盧作孚斬釘截鐵地說完,一抬手:“走!”
工程師和工段長忙上前攔阻。
“不行,天黑了。前面的路不好走,又下著雨,太危險了。還是請盧次長明早走吧!”
“不要緊。”盧作孚笑了笑,“只要有路基就能通車。”
工段長一看挽留不住,只好說:“那就派兩個民工來幫你們領路。要是遇到困難,也好招呼民工幫助。”
“這樣也好。”
盧作孚冒雨駛上了榮縣的路途。此時,天已漆黑一團。
正當盧作孚忙於建設四川公路之際,又一項艱鉅的任務正等著他去受領。
在戰時,許多工沒有迴旋的餘地。盧作孚突然接到了國民政府的任命,任命盧作孚為全國糧食管理局局長。
訊息來得異常的突然。國民政府沒有徵求盧作孚的意見,就把任命在報上公佈了。
盧作孚憑直覺就判斷出:大後方出現糧食危機。國民政府決定設立全國糧食管理局,足以說明糧食危機已威脅到抗戰。
再度臨危受命,盧作孚毫不猶豫地赴任了。他用了“僅僅兩三個星期,就形成了從上到下的整個糧食管理體系。與此同時,他還以最快速的行動,對糧食供應作了全面的調查瞭解。他發現造成糧食供應不上的原因,既不是由於災荒引起的糧食減產,也不是農村缺少糧食,而是層層官吏只知道貪汙受賄,沒有辦法將分散在交通不便的廣大農村地區的糧食運出來,集中到城市。很清楚一問題的癥結,乃是一個運輸問題”
原因找出來了,盧作孚又極富創造性地提出一個運輸糧食的“幾何計劃”。
所謂“幾何計劃”是:“把各個沒有公路的偏僻地區的糧食,首先用人力運送到鄰近的公路或水路邊上的一些特定的點或特定的地區裡,集中起來,然後又從這些公路或水路邊上的點或地區,用汽車、板車或船隻,將集中起來的糧食,轉運到重慶周圍以及各個交通要道上的縣城的政府糧倉中。這樣,就將複雜萬分的糧食運輸問題,縮小到易於管理的最小範圍,變得簡單明瞭了。”
一場糧食危機,盧作孚只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消除了。
後人在評價盧作孚的這一貢獻時說:“其在戰時的意義,至少與宜昌撤退的‘奇蹟’相等,並且是以同樣有效和激動人心的機敏來完成的。”
當一車又一車、一船又一船的糧食,從四面八方彙集,又一批批地運送到抗日前線時,盧作孚站在高灘巖上問道:
“你們說,世界上最香的是什麼?”
望著長龍般的運糧車隊,人們異口同聲地答道:
“稻香!”
大家會心地笑著。盧作孚也笑了。但大家發現盧局長的面色蒼白,用手捂著胸,幾乎就要倒下去了。
緊張的工作,頻繁的敵機空襲,嚴重地摧殘了盧作孚的身體。他的脈搏間歇症復發並加劇了,時常出現身心衰竭。他不顧醫生的警告,一直帶病奔波,最後嚴重的脈搏間歇跳動,使他昏倒了,被送進了醫院。經檢查發現,他不僅心臟病很嚴重,而且雙肺的肺膜破裂。他冒著生命危險,只在病床上呆了一段很短的時間,又投入了工作,這次,他只能躺在病床上來指揮了。
1941年冬,盧作孚的病情再度惡化,民生公司在歌樂山上借了一所金城銀行的房子,開始強迫他接受治療。
他沒想到,這一病竟長達6個月!
6個月,盧作孚的身體在休息,但他的心一直掛在民生公司的船上。民生公司的船一隻又一隻被敵機炸沉的訊息,使盧作孚那顆心越來越沉重
令盧作孚不安的是,官僚資本對民生公司悄悄地生起了吞食之心。盧作孚眼前又浮現出1938年時的一幕:國民政府以統一調配,便利抗戰運輸為名,準備下令民生公司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