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與商業大學簽訂八年服務期合同，八年內
不得再跳槽。
牛振亞覺得這筆買賣太值得做了，他對戈新元說：“你在九州大學的發展前途
已經到頂，評個正教授都這般艱難，特級教授想都不要去想。外語學院堵在你前頭
的正教授一大把呢，只怕捱到退休都輪不到你。要是去了商業大學，法語系頭把交
椅歸你不算，那裡花了大錢把你請去，還不是想讓你產出的效益最大化嗎？ 你在那
兒說話行事連校領導都得掂量掂量，怕你一不高興來個出工不出力，他們幾十萬塊
錢不打了水漂嗎？ 雖然你在九州大學好歹也是個副院長，可這正副間一字之差，實
際差距十萬八千里。
看看這兩三年你被俞道丕壓著，處處得看他面孔，日子有多難過。就是俞道丕
走了還有薛人傑橫在眼前，你想出頭翻身不知哪年哪月呢。你是我老婆，我總不會
讓你往火坑裡跳吧。”
戈新元聽著牛振亞滔滔不絕，自己一言不發。牛振亞是經濟學教授，從理論上
研究經濟規律。退休後四處兼課，從象牙塔出來走上社會，結識了不少商海英豪，
理論聯絡起實際，自己也就變成了生意人型的學者。戈新元雖說二十多年來一直待
在高校裡，卻也不至於清高到鄙視金錢，牛振亞代商業大學開出的價碼，還是很讓
戈新元動心的。
女兒藝藝在一旁聽得不耐煩了，“媽你還猶豫什麼？ 現在到哪裡去找開口就給
幾十萬的飯碗。如今名牌大學畢業生每月兩千來塊工資都搶著去呢。”
牛振亞看了藝藝一眼，心想這母女二人的生活觀念反差可真太大了，母親身上
殘存著不少理想主義色彩，女兒已完完全全是個現實主義者。牛振亞說：“新元，
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藝藝考慮吧。過幾年藝藝要結婚要買房，哪樣不需要
做父母的贊助一把呢？ ”
牛振亞最後幾句話很讓戈新元感動，牛振亞鼓動她跳槽，很主要的原因也是在
為她們母女打算，牛振亞不是藝藝的生父，能有這份心已屬難得。
戈新元終於同意跳槽去商業大學，向九州大學人事處遞交請調報告前，她一夜
無眠。從十八歲考入九州大學以來，戈新元將近三十年的生命就留在這個校園裡了，
她知道自己可能會痛苦很長時間，可是反過來想想，留在九州大學就沒有痛苦了嗎。
俞道丕薛人傑對戈新元的舉動都深感吃驚，俞道丕說：“戈老師你不是已經評
上正教授了嗎？ 怎麼反倒要跳槽呢？ ”
戈新元無奈搖搖頭：“俞老師，要是九州大學早幾年給我這個職稱，大概我就
不會走了。”
而薛人傑想到的是也許戈新元出於對外語學院領導班子中人際關係的不滿才會
想起跳槽，又記不起自己這兩三年來究竟有無得罪這位女同事的地方，只好先打自
己幾大板以示男人氣度。“戈老師，這些年來工作上若有配合不周之處，請你戈老
師多多原諒，好女不與男鬥嘛。”薛人傑半真半假的玩笑話逗得戈新元大笑不止，
“薛老師你說反話吧？ 該謝謝你寬宏大量才對呢，我跟你在一起工作才算真正享受
到女士第一的待遇。”戈新元此時說的是心裡話。
五十一
商業大學花高價請來戈新元，真的做到讓她有職有權。法語系面向海內外招聘
教師，初選內定招聘物件須得由戈新元親自面談拍板，才能正式辦理錄用手續。戈
新元無論如何不會想到，第一個坐在她面前的應聘物件竟是夏中駿。巴黎一別，戈
新元有兩年多沒見到夏中駿了，這個九州大學的天之驕子陽光男孩，眉宇間已有了
幾分滄桑。夏中駿也很意外在這種場合與戈新元重逢，他笑著，帶有些許苦澀，
“戈老師，我回來了，來求您賞碗飯吃。”
夏中駿不知道怎樣開始向戈新元講述他的巴黎故事，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會
編造情節來博得戈新元同情，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想同情那個生活在巴黎的夏中駿。
戈新元對夏中駿在法國的生活並無太多好奇心，她想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