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裡面的餡噴出來,濺到下巴上。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果餡居然還是熱的。“哎喲。”他叫起來,擦掉臉上的熱餡,再把手指舔乾淨。“這玩意兒好燙!”他說,“這些派他媽的正等著害人呢。”
影子很想揍這小子一頓。勞拉的葬禮之後,這小子讓手下在豪華轎車裡打他,從那以後,影子一直很想揍他一頓。他努力排斥自己的暴力想法。“我們這會兒可以拿到星期三的屍體,然後離開這兒嗎?”他問。
“等到午夜。”南西先生和胖男孩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些事必須按規則辦。”岑諾伯格說。
“好吧。”影子說,“不過沒人告訴過我有什麼規則。你們老在談論該死的規則,可我甚至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這就像統一促銷必須有個共同遵守的日期一樣,”媒體歡快地解釋說,“你知道,按既定時間大甩賣。”
城說:“我認為這種做法狗屁不通。不過如果大家都覺得這種規則能讓自己開心的話,我的部門也會開心,人人都會開心的。”他吸了一口可樂,“一到午夜,你們拿走屍體,然後離開。我們大家開開心心地和平相處,還會揮手向你們說再見呢。可接下來,我們會像追耗子一樣繼續追獵你們。”
“嘿,”胖男孩對影子說,“我想起來了。我告訴過你,叫你轉告你的老闆,說他已經過時了。你告訴他了嗎?”
“我告訴他了,”影子說,“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他說要是我再看見他,告訴那個傲慢無禮的小鼻涕蟲,要他記住今天所謂明天,真到了明天時就成了昨天。”星期三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不過這些人似乎都喜歡說類似的陳詞濫調。影子背後搖曳的蠟燭光反射在胖男孩的黑色太陽鏡上,又從太陽鏡上朝他射來,乍看上去像胖男孩的眼睛。
胖男孩說:“這地方簡直就是他媽的一個垃圾堆。沒有能源,無線網路覆蓋不到。如果只有有線網路,你等於是退化到了石器時代。”他用吸管喝完最後一口可樂,把杯子朝桌上一丟,沿著走廊走開了。
影子伸手把胖男孩丟的垃圾裝回紙袋。“我要出去看看美國的中心。”他宣佈說,然後起身離開,走進外面的夜色。南西先生跟在他後面也出來了,兩個人並肩走著,穿過小公園,誰都沒有說話,一直走到石頭紀念碑前。風在他們身邊斷斷續續呼嘯而過,一開始從一個方向刮過來,然後又從另一個方向刮來。“好吧,”他問,“現在該怎麼辦?”
半圓的月亮懸在黑色的天空上,蒼白黯淡。
“現在,”南西說,“你應該回自己房間去,鎖上門,努力多睡上一小覺。午夜時分他們就會把屍體轉交給我們,然後我們就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對任何人來說,這個中心點都不是個穩定的所在。”
“既然你這麼說,我照你說的做好了。”
南西先生吸了一口小雪茄。“真希望這一切都沒發生。”他說,“這一切真不應該發生。我們這種人,我們”他揮舞著手中的小雪茄,彷彿要用它找出一個合適的字眼。他終於找到了,“惟我獨尊。我們不愛交際,不合群,即使是巴克斯也這樣。我們不能長久地和別人在一起。我們喜歡獨自一人,或者待在屬於我們的小團體中。我們無法和其他人好好相處。我們喜歡被人愛慕、尊敬和崇拜。就說我吧,我喜歡他們講述關於我的故事,顯示我有多麼聰明的故事。我知道這不對,可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我們喜歡成為強大者。可現在,在這個艱難時期,我們變得渺小不堪。當然,這裡同樣有神,新的神靈冉冉升起,又墜落,再升起,但這兒依然是一個不容忍神靈存在的國家。梵天創造世界,毗瑟奴保護世界,而溼婆毀滅世界,把整個世界清洗一空,讓梵天可以再度創造新世界。”
“你是什麼意思?”影子問,“鬥爭已經結束了?你是說戰爭結束了?”
南西先生哼了一聲:“你腦子有問題嗎?他們殺了星期三,還到處誇耀。他們把話風放了出去,還在各個電影片道上播放,讓那些人可以親眼看到。你錯了,影子,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彎下腰,在石頭紀念碑腳下摁滅小雪茄,把菸頭留在地上,像一件祭品。
“你從前很喜歡開玩笑,”影子說,“可你現在不開玩笑了。”
“這些日子裡很難找到笑料了。星期三死了。你要進去嗎?”
“我很快就回去。”
南西朝旅館走去。影子伸手摸摸紀念碑的石頭,手指撫過冰冷的黃銅銘牌。他轉身朝那個白色的小禮拜堂走去,走進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