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也一點點地快死了,他們沒有無限量的生命力和溫暖可以給予,他們已經很冷了,那沒有盡頭的人群還在往前擠,看起來彷彿永遠不會停止。
終於,萊拉不得不求他們不要再靠近。
她舉起雙手,說:“求求你們——我們希望能夠觸控你們所有的人,但是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找一個人,我需要你們告訴我他在哪兒,這樣才能找到他。噢,威爾。”她說著,把頭靠在他的頭上。“我希望自己知道該幹什麼!”
鬼魂們被萊拉額頭上的血吸引住了,在朦朧的光線中它像聖潔的漿果一樣閃閃發光,有幾個鬼魂從中間擦過,渴望接觸到如此活力四射的東西。一個一定是在九歲或十歲左右死去的女鬼魂靦腆地走上前來試圖摸一摸它,然後又害怕地縮了回去,但是萊拉說道:“別害怕——我們來這兒不是傷害你們的——如果你們能講話的話就跟我們講話吧!”
女鬼魂說話了,但是她那細瘦蒼白的聲音只是悄悄的細語。
“是鷹身女妖們弄的嗎?她們試圖傷害你們嗎?”
“是的。”萊拉說,“但如果她們只有這點本領的話,我是不會害怕她們的。”
“噢,不是——噢,她們還會幹比這更糟糕的事——”
“什麼?她們做什麼?”
但是他們不願意告訴她,搖了搖頭,一言不語,直到一個男孩說道:“對他們這些在這待了幾百年的人來說,並不是那麼糟糕,因為過了那麼久你早厭倦了,她們不可能使你那麼害怕了——”
“她們最想交談的是那些新來的。”第一個女孩說,“那只是噢,那只是可恨。她們我不能告訴你們。”
他們的聲音不會大過幹樹葉飄落的聲音,並且說話的只有孩子們,成年人全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了無生氣之中,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動彈或者說話。
“聽著,”萊拉說,“請聽我說。我們來到這兒,我和我的朋友們,因為我們得找一個叫做羅傑的男孩,他到這兒還沒多久,只有幾個星期,所以他不會認識很多人,但是如果你們知道他在哪兒”
但即使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她也知道,他們也許在這兒待到死,找遍每一個角落,檢視每一張臉,也只能看到極少的一部分死人。她感到絕望壓在她的肩頭,沉重得就像鷹身女妖落在她肩上。
不過她緊咬牙關,試圖高高地揚起下巴。我們到了這兒,她想,不管怎麼說,那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第一個女鬼魂在用她那細細的耳語說著什麼。
“我們為什麼要找他?”威爾說,“唔,萊拉想同他說話,我也想找一個人,我想找我的父親,約翰‘佩裡。他也在這兒的某個地方,我想在回那個世界之前跟他說句話。所以如果你們能夠的話,請叫羅傑和約翰。佩裡來跟萊拉和威爾說話,叫他們——”
但是,所有的鬼魂突然都轉身逃跑,就連成年鬼也一樣,像被突如其來的颶風吹散的幹樹葉一樣。一時間,孩子們周圍的空地空了,然後他們聽出了原由:各種各樣的尖嘯聲和叫喊聲從上面的空中傳來,接著鷹身女妖們撲向他們,帶著一股股腐敗惡臭的風,拍打著翅膀用沙啞的尖叫聲冷嘲熱諷、喋喋不休。
萊拉立即縮到地上,捂住耳朵。威爾手握刀子,匍匐在她的身上。他可以看見泰利斯和薩爾馬奇亞朝他們飛來,但是他們仍然有段距離;他有點時間來觀察在飛轉和俯衝的鷹身女妖們。他看見她們的人臉在空氣中張嘴咬著,彷彿在吃昆蟲一樣,他聽見她們在喊叫的話語——嘲弄的、骯髒的話語,全部是關於他母親的震撼他心靈的話語,但是他的部分大腦相當冷靜,不為所動,在思考、計算和觀察。她們沒有一個想靠近那把刀子。
為了看會發生什麼事情,他站了起來,一個鷹身女妖——有可能就是無名氏自己——不得不笨重地轉彎而去,因為她剛才俯衝得太低,本想正好從他的頭頂上方掠過,她沉重的翅膀笨拙地拍打著,好不容易才轉過去。他本來可以伸手用刀子劈下她的腦袋。
這時,加利弗斯平人趕到了,兩個人正準備進攻,但是威爾喊道:“泰利斯!到這兒來!薩爾馬奇亞,到我的手上來!”
他們落在他的肩上,他說道:“瞧,看她們幹什麼。她們只是過來尖叫,我想她襲擊萊拉是弄錯了,她們根本不想碰我們,我們可以不理睬他們。”
萊拉雙眼圓睜地抬頭望去。那些傢伙圍繞著威爾的頭頂飛,有時離得只有一英尺左右遠,但總是在最後那一剎那轉向一邊或上面。他可以感受到兩個間諜急於戰鬥,蜻蜓的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