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孩子有關的了。花和尚剛走,桑青帶著那兩個孩子也突然搬走了,就像你說的,花和尚死在蓬萊店,那麼巧,桑青和那兩個孩子同時也住在蓬萊店裡。花和尚的死,大約和這兩個孩子脫不了干係。”
蘇妄言點頭道:“不錯。你記不記得,花和尚死的那天晚上,有人明明聽到他在屋裡和人說話,但窗上卻只映著他一個人的影子?當時,六醜因此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有人去過他的房間,我還不以為然,只道他是在自言自語。現在想來,若是和他說話的人身高不及窗戶,那窗上自然只會有一個影子。”
韋長歌道:“可是,如果人真是他們殺的,他們又為什麼要害花和尚?”
不待蘇妄言答話,自己接著道:“那天晚上,店小二聽到花和尚在屋裡大聲說了一句‘原來真是你們!他呢?他在哪裡?’——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原來真是你們’,聽這話的語氣像是有些吃驚,又像是早有預感。所以我想,花和尚應該是認識來人的,也許來人一進屋,花和尚已經認出了對方,但卻又不知為了什麼緣故,不敢確認。想來是來人自己表明了身份,他確定了對方就是自己猜測的那人,這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但花和尚接著卻立刻問道‘他呢,他在哪裡’,他這麼著緊,又是在打聽誰的下落?”
蘇妄言眼中光芒一閃:“你知道,三十年來,他心裡著緊的就只有一個人。”
“是啊,他心裡著緊的只有一個,他在問的,也只會是這一個!”韋長歌似笑似嘆道:“仔細想想,若是那晚上和他說話的,真是那兩個孩子,那就有點意思了!”
蘇妄言微微一笑:“三十年前的往事,卻問之於垂髫小兒——是有點兒意思”
韋長歌道:“百歲光陰都如馳駒過隙,何況人間三十寒暑?就像極北之地的那個女人,對她而言,三十年前、三年前或是三天前,大約都是一樣,不過就是久遠與更加久遠的關係罷?”
語畢輕嘆一聲。
似是大有感觸。
屋外,雷聲像是蒙在了一個巨大的口袋裡,沉悶地在低矮的雲層下反覆衝撞。
韋長歌道:“於是我便想起,三十年前,花和尚在古寺遇到那女子時,她也是帶著一雙兒女,年紀也和現在這兩個孩子相仿。李成然說過,這兩個孩子來歷不明,十分蹊蹺,而你在客棧裡聽到的那些話,無論如何,也絕不應該從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除非——”
蘇妄言接道:“除非,他們和極北之地的那個女人是同一種人。所以,你讓人去找了夜明生?”
韋長歌笑道:“是,桑青和李成然都已經死了,要再追查孩子的來歷已經不可能,只好另想法子來證明。當年帶著孩子出現在凌州的女子自稱顧夫人,桑青隱居在石頭城外,讓人叫她顧大嫂,如今帶著兩個孩子住在楊樹頭的女人也叫顧大嫂,前後三個女人,都是姓‘顧’!難道說他們有什麼非要姓顧的理由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顧念和顧盼,會不會真是他們的本名?”
“花和尚的故事裡有一處細節——當年,那女子起身要走,看見兒女在一旁的草叢裡玩耍,便叫著他們的名字,讓他們過來。花和尚一生,念念不忘這女子,夜明生說起這段故事的時候,纖末之間,也都敘述得詳盡備至,可見這故事他三哥在世時他不知已經聽過多少次了。而花和尚在跟夜明生講起的時候,會不會曾經說起過那兩個孩子的名字?想到這裡,我便連夜派了人去找夜明生。”
蘇妄言點點頭,視線滑過擺在面前的那封信,忽而眸子一亮:“我想我知道三十年前出現在峨嵋廢寺的那個女子是誰了。”
韋長歌笑道:“是誰?”
蘇妄言反問道:“你難道不知道?”
韋長歌但笑不語。
蘇妄言道:“花和尚什麼都告訴了夜明生,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沒有說——其實他早就知道那女子是什麼人了。”
“哦?”韋長歌耐人尋味地拖長了聲調。
蘇妄言慧黠一笑:“白水秋月,乃是天下勝景,彈琴蛙更是蜀西一絕,除了峨嵋白水池,天下間再無此物。所以那天夜明生說起的時候,我一聽便知道那是峨嵋山的白水寺。但聽花和尚講過無數次這段往事的夜明生卻不知道。按理說,一個人在講故事的時候,總會先把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一一交代清楚。可是花和尚卻沒有,他把那天發生的一切,事無鉅細,全都告訴了夜明生,卻偏偏略過了地點這一節,三十年來一次也不曾提及,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韋長歌道:“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