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攻擊,他憑著在愛基多幾個月的經歷,作出本能的反應。禽龍朝他撲過來時——張著大嘴,第二隻又尖又細的腳趾長長地撇開,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聲音——阿倫順勢仰面一倒,慌亂中,和這隻德國牧羊犬—樣大小的食肉動物一同摔倒在地。對手的毫無抵抗令這隻禽龍很不習慣,於是它從阿倫身邊搖晃著走開了。阿倫滾了一段,站起身來。他有些站立不穩,感覺整個右臂疼痛難忍;於是本能地把另一隻手搭到上面,結果血流了下來。汗流進了他的眼窩,他眯起眼睛,透過無意間湧出的淚水,一邊眨著眼一邊尋找那隻禽龍。
禽龍撞到懸掛餐館招牌的金屬桿上:儘管杆子倒地時受到四周樹枝的緩衝,恐龍很顯然仍被砸暈了。它像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上鉤拳打倒的拳手,晃了晃腦袋。特拉維斯趁它尚未反應過來,用一支羅馬長矛刺過去,青銅矛尖把禽龍釘在了地上。這隻野獸疼得尖叫一聲,後腿向長矛橫掃過來。
幾個月來不同時間隧道中的複雜經歷使特拉維斯身心交瘁,他受傷的身體還非常虛弱,現在根本無法與以前相比。
“去死吧,你這醜陋的東西!”特拉維斯咬牙切齒地說。阿倫,珍妮弗和芒多都衝過來幫忙,這時禽龍發出一種近乎於人的尖叫,身子突然向前—撲,矛柄從特拉維斯的手裡脫了出去。
儘管鱗甲覆蓋的下腹傷口還在流血,禽龍總算掙脫了,它尖叫著向這群人發出挑戰。長在長長脖子上的頭像—條蛇的頭—樣地向芒多甩過去,芒多大叫一聲向後跳開。阿倫拼命地想擦去眼裡的淚水,這時禽龍又轉向珍妮弗。它咆哮著,積蓄著力量。
但是珍妮弗並未給它進攻的機會,她抓著長矛向前跑去,大叫一聲,竭盡全力把長矛深深地刺進恐龍的身體。禽龍大叫一聲,拼命反抗,這反而把傷口撕得更大。珍妮弗繼續向裡刺去,禽龍一步步後退,脊背撞到一棵鐵樹幹上。特拉維斯跑過來,兩人合力把長矛繼續刺入恐龍的身體。隨著“嘎吱”一聲——阿倫永遠也不會忘記這破碎的聲音——矛尖穿透禽龍的後背,刺進鐵樹裡。這隻巨獸像只被釘住的昆蟲,絕望地扭動著被長矛戳穿的身軀。珍妮弗緊緊地握住長矛,矛柄上是禽龍噴出的滑膩膩的鮮血。
阿倫的眼睛終於能看清了;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右臂幫著摁住恐龍。恐龍嘶嘶地噴著氣,吐著口水,紅色的泡沫從嘴裡流了出來。它的後腿胡亂地踢著,距離他們的臉只有幾英寸。漸漸地,它掙扎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弱。阿倫知道它只需幾分鐘就會死掉,卻感覺經歷了幾個小時。
終於,這隻巨獸倒下了,一動不動了。帶著極度的疲憊和解脫感,三個人和芒多筋疲力盡地離開了這隻巨獸的屍體。
“無法想象誰會在這種地方吃飯。”阿倫說。他想笑,馬上又意識到手臂仍在疼痛。他呻吟了一聲,突然感到有些噁心。
“阿倫?”珍妮弗吃了一驚,“噢,上帝啊,你受傷了。來,快躺下。特拉維斯,幫個忙。芒多,從我包裡取些繃帶好嗎?我們能不能點堆火,燒些開水”
看著珍妮弗為自己忙來忙去,阿倫感到很幸福。他頭脹得生痛,眼睛像被一張紅色膠片遮住了,幾乎看不見東西。他平躺著,盡力抑制住胃裡噁心的感覺。珍妮弗蹲在身邊,一臉的關切。“馬上就好,我把這些血擦掉”阿倫感覺到她在輕敷那條長長的傷口。他望著她,她臉上是一副醫生的莊重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芒多,把我的包拿來。”她說著,從阿倫的視線中消失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
她低頭望著阿倫,笑著說:“你不會死的。傷口很長,不過很淺。因為流血不少,看上去很嚴重,沒什麼。”
“跟我說說。”阿倫做了個鬼臉。世界彷彿正在恢復它正常的顏色。他想坐起來。
“躺著別動。”珍妮弗及時地勸阻了,“特拉維斯正在生火;一旦有了乾淨水,我就給你清洗傷口,然後再包紮起來,那樣就不會感染了。”
“我們不能呆在這兒。”阿倫說,“禽龍喜歡成群活動——周圍肯定還有不少。”
“現在我們到那幢房子裡。在我安排好之前,你哪兒也不要去。”
阿倫突然想起禽龍向他襲擊時,頭腦里正思考的問題,“彼得呢?他和埃克爾斯去哪兒了?珍,我們應該去找他們。”
珍妮弗嘟起嘴唇做了個怪相,“這個呆會兒再說。現在先顧你吧。彼得的命運由他自己掌握。”她一邊說,兩手一邊不停地忙活。清洗傷口和進行包紮時,她的動作又輕又柔。“但願他的運氣不錯。”她說。
“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