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象牙白的畫框比畫本身要漂亮得多。石室裡面石桌子、石板凳、石床一應俱全。
石床上,蓋得嚴嚴實實的被窩裡似乎睡著一個人。
女人把燈籠放下,走道石床邊,把被子掀開一點,說:“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張么爺和張子恆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被子裡露出的那張玲瓏剔透的臉不是白曉楊是誰?
張么爺的眼眶一下子溼潤起來,他搶步上去,顫著聲音大聲喊道:“小白!真的是你啊?你可把乾爹急死了。你醒醒啊!乾爹來了!醒醒啊!”
可是,被子裡的白曉楊沒有絲毫動靜,輕輕閉合的眼睛裡,長長的眼睫毛就像兩道簾子似的把眼睛蓋住,細膩的臉上露出一層粉色。
此時的張么爺又是激動又是心疼。
女人對張么爺說:“老前輩,你彆著急。她現在睡得很香的。你叫不醒她的。等睡夠了,她自然就會醒過來。”
張么爺的眼淚這時已經撲簌簌地落下來了。他迷濛著一雙眼睛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問:“她是咋來到這兒的?”
女人說:“不是她來到這兒的,是日渥布吉把她救到這兒來的。”
“啥?日渥布吉?是人還是啥東西?”
“不是啥東西,是人。”
“人有這麼怪的名字?”
女人笑道:“他不是我們漢族人,是羌族。”
“羌族?是少數民族啊!難怪!”張么爺說。
女人說:“一會兒我就帶你們去見他,一個大山一樣深沉的男人。見了你們就知道了。”女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發亮。
張么爺這時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說:“謝謝你和日什麼來著。”
“日渥布吉。”女人提醒道。
“哦,對,謝謝你和日渥布吉了哈,大嫂子!小白這輩子多災多難,也總算是有你們這樣的貴人搭救。”
女人的臉泛起了紅潤,把手從張么爺的手裡抽出來,說:“不用謝我的,得謝日渥布吉。今天要不是他,你說的這個小白恐怕就真的再也和你見不上面了。”
張么爺連聲說:“我曉得,我曉得。都怪我,不該說話氣她。”說完又朝愣在一旁的張子恆說,“子恆,咋樣?我就說老天開眼了哇?你還不信。咋樣?小白不是被我們找著了嗎?”
這個時候的張子恆和一個白痴無異,連眼珠子也停在眼眶裡不會轉動了。
張么爺這時又朝女人問道:“你剛才是咋知道我們是來找小白的呢?”
女人說:“其實我也是猜的。再說,深更半夜的,天氣又這麼冷,你們不是急著出來找人是什麼?”
張么爺感嘆地說了聲:“這真是天意啊!”眼珠子就擱在白曉楊的臉上再也不挪開了。
這時,留聲機停止了轉動。女人走過去,搖動著旁邊精緻的手柄
第二十二章 十里洋場的靡靡之音
“對了,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們聽見陡壁上的鼓聲,打死也找不到你這兒來的,就更見不著小白了。”張么爺朝女人說。
“半壁上的鼓聲?”女人一愣。
“是啊!當時我還以為是南天門開啟了,神仙下來救我們了,結果是半壁上一個人在敲鑼打鼓的。”
女人恍然大悟,笑道:“哦,原來你們是這麼被帶進來的啊?”
張么爺說:“是啊,要不然我們咋會找到這兒來?鬼使神差的,還真就找對地方了。”
女人對張么爺說的話並不感興趣。她將留聲機上的唱針抬起來,換了一張唱片上去,一首吟唱舊上海十里洋場的歌聲從號角一般的喇叭裡傳了出來:
〖夜上海
夜上海
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
車聲響
歌舞昇平〗
女人很陶醉,一度還靠在留聲機上,微閉著眼睛,似乎沉浸在了某種幸福的回憶中,連張么爺說的話,她也沒有聽見似的。
張子恆把嘴巴附在張么爺的耳朵邊悄聲說:“么爺,她放的純粹是資產階級的靡靡之音,要批判的!你說資產階級的餘毒有多厲害,這個日角彎彎裡頭,還藏著這種聲音,藏得可真深啊!”
張么爺不耐煩地小聲說:“用不著你提醒老子,我曉得,我有覺悟的。不過這山高皇帝遠的,也沒有誰能管得著她,是吧?”
大約沉浸了有半分鐘,女人重新張開眼睛,說:“老前輩,你們在說什麼?”
張么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