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愣了一下,卻說:“大嫂子,你咋喜歡聽這種資產階級的靡靡之音?要是在外頭,非得辦你的學習班不可。”
女人笑了一下,說:“那你們在外邊聽的都是些什麼歌呢?”
張么爺有幾分驕傲地說:“我們聽的都是些革命歌曲,雄壯得很,聽了心裡頭有勁得很。像什麼《團結就是力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像什麼——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這些歌一唱起來就渾身是勁!”
“就沒有一首愛情歌曲?”女人問。
張么爺一愣,說:“愛情歌曲?什麼是愛情歌曲?”
張子恆對張么爺問出的話感到臉紅,不耐煩地說:“就是唱男男女女那種事情的調子。”
張么爺經張子恆一提醒,立刻說:“哦,你說的是那種歌曲啊?原先山歌調子裡倒是有,我年輕的時候也唱過,不過現在不興唱這個了,妹妹心肝什麼的,唱了會被人罵老不正經。”
女人嘆了口氣說:“連愛情都不時興的社會,日子過起來該多枯燥啊!”
張么爺聽女人說這樣的話,頓時就反駁道:“大嫂子,你和我一樣,都是過來人了,咋還說這種話?也幸好這兒沒有外人,要是讓外人聽見你這樣說話,會往你身上潑髒水的。”
女人卻咯咯地笑起來,說:“老前輩,怎麼沒有外人?這兒你們兩個都是外人啊!”
張么爺頓時就臉紅了,尷尬地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呵呵也是,我們也是外人哈!”
女人這時關了留聲機,說:“不跟你們擺這些不著調的龍門陣了,走吧,我帶你們再去見一個人。”
“見誰?”
“用鼓聲把你們招來的人啊!”女人挑了下眉毛說。
女人眉毛挑動時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很生動。張么爺的心居然被女人挑動的眉毛搞得跳了一下,心裡很不好意思地直想衝自己扇耳光,暗罵自己:“你個老不正經的,咋就起邪念了?該死!該死!”
心裡有這樣的念頭,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他眼神躲躲閃閃的,不敢再看女人的眼睛了。
女人這時取下一直包裹在頭上的頭巾,一頭雪白的頭髮從她的頭頂如同雪瀑般地傾瀉下來。
張么爺大吃一驚,說:“大嫂子,你的頭髮咋這麼白?全白了!白毛女?喜兒?”
女人將滿頭的銀髮使勁甩了甩,皺了眉毛說:“我才不是喜兒呢!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要用石頭砸死的人。我沒那麼惡毒!”
“那是地主老財的孽種,咋會是她的親生骨肉呢?”張么爺說。
女人笑了一下,說:“老前輩,我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說不通的。反正你別把我跟她比就行了。”
張么爺羅唆道:“我也只是隨便打個比方。你不喜歡和她比我就不拿你跟她比。其實喜兒還是很漂亮的,也是躲在山洞裡,頭髮也是在山洞裡變白的”
“老前輩,你又拿我跟她比較起來了。”
張么爺終於摑了自己一耳刮子,說:“你看,我咋就這麼囉裡囉唆的了?呵呵好,我不說話了。”
一旁的張子恆這時卻抱著膀子不冷不熱地說:“人上了歲數都這樣。”
張么爺立刻就瞪了張子恆一眼,惡聲威脅道:“你信不信老子一腳頭踢死你狗日的!”
女人的眉毛輕輕地皺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絕壁上舞動的芭蕾
女人打著燈籠,帶著張么爺和張子恆又在一條七彎八拐的隧道中穿行起來。隧道仍舊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地面依然堆積著大大小小極不規則的岩石塊。整個隧道時寬時窄,有的地方憋屈得人只能側著身子過去。人不是朝下走,而是朝著上面走,坡度也陡,很多時候都得手腳並用地爬行才能前進。
張么爺和張子恆兩人沒走出多遠就被累得氣喘吁吁。
而前面的女人卻腳步輕巧,走這樣的路徑沒有一點吃力的跡象。
張子恆和張么爺不想在女人的面前丟男人的臉,咬緊牙關,一步不落地緊跟在女人的後面。
張么爺呼呼直喘地在後面說:“對了,大嫂子,都擺了這麼久龍門陣了,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呢?”
女人邊走邊說:“我姓佘。”
“蛇?你姓什麼?”張么爺身體晃了一下,差點站立不穩。
“佘——不是蟒蛇的蛇,是佘太君的佘。楊門女將裡面的佘老太君,你沒聽說過?”
“聽說過,聽說過。原來茶鋪裡聽評書經常聽到這個人。老英雄,滿門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