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慎趕到,怕一會不是箭瘡要了命,倒是他不停亂割的的創口過多,導致失血嚴重沒命的可能更大些。
朱慎忙搶過他手中的手,示意他忍住,一刀便割開皮肉,這畢竟他跟胡仁的時間要比這些人更長,又比他們年紀大了一點,下手也狠些。但起了箭頭,那血湧得更快,連朱慎也慌了手腳,把當時還較貴重的、陳宣一直認為胡仁太過敗家買來的白藥不要錢似的撒上,終於堵住傷口,包紮完畢之時,回頭卻見那李之玠已痛昏過去,拍松牙關,那節木頭幾乎被咬穿。
臉上塗了草灰的大牛卻沒有絲毫齊平的優閒,他急急爬上一顆樹,爬了一半,竟已沒有力氣翻臂撐上身體,但那夥人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大牛無奈,一手攀著一根樹杈,一手把懷裡餘下的銀子掏出一角,遠力向東北方向拋去,立時無數羽箭破空聲響起,那夥人也不再小心搜尋,奔跑著向那角銀子的落點衝了過去,大牛咬牙攀著樹枝,就看著二三十人一個接一個從自己身邊快速跑過。最後一個人跑了過去,大牛的手已無力滑下,連忙四肢緊抱大樹,任由身體溜了下來,那胸口與大樹的凸處一擦,幾乎如刀割肉,大牛未落到地上,已噴了兩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倒此時已沒有人會管他,因為那夥人已經和領地被侵入的猿猴撕打起來,一時半會是無暇理會其他聲響了。
扶著樹幹,大牛蹣跚了幾步,終於倒了下去,他臉上盡是苦笑,也許,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希望其他的師弟能活下來吧,他在失去知覺之前,沒有想起孃親,卻想起十四個新兵召集完畢時,胡仁對他和陳宣說的:“紀律!紀律不止用於規範師弟們,也同時規範你們兩個,如果有一天你們超越了紀律,那麼你們就不再隸屬於這個紀律部隊,因為你們會害死師兄弟!”
大牛喃喃地道:“師父,對不起”便倒在這風雪林間。雪,仍在下。
劫後餘生的蕭笑,死了三人,重傷七人,大多掛彩的結果,就是打死了三十來只猴子。現時斷後的七個神箭手腳步有點哆嗦,很難相信,自從進入山林,百步穿楊的箭手們,射了這麼多箭射去,居然沒有留下對方一具屍體,至多就是一灘血,然後很快的失去影蹤。
蕭笑獰笑著,相當冷靜地橫刀小心的走在隊伍的前面,顯然損失超過了調拔過來的神箭手和騎兵的預料,但對於這些悍匪們,卻是意料當中。因為他們都是胡仁平林三那一役的漏網之魚,點子相當扎手!身手最好的方四,也是連對手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掛了。
悍匪們此時就在蕭笑的身後,他們知道,一定已方還有人要死,點子不會那麼輕易就範,悍匪們也不怕死,只要能報得了林三爺的恩,這一百多斤交代在這裡又如何?怕死的就不會跟蕭笑來,現在沒有山頭,沒有錢財,沒有女人可分了。
“你腦袋,崩登勒格!襖浩!等回來,我們一起,動手,用馬奶淹死小孩!”蒙古騎兵手持著狼牙棒,用生硬的漢話夾雜蒙古話埋怨蕭笑,說之前在歇馬鎮沒等他們就動手,否則不至於這麼狼狽。蕭笑冷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如果不是突襲做掉四個,射傷幾個的話,讓那些少年先見到騎兵的煙塵全跑回山林,說不定這幾十號弟兄早已讓人收拾了。
只因蕭笑一夥人只是啃了幾塊燒餅,此時又餓又冷,便有人想紮起火把,馬上就被幾個神箭手和蕭笑竭力制止,他們知道,這無疑是當靶子的想法。用棍子在面前拔弄,確定沒有陷阱以後,蕭笑才一瘸一拐的小心上前,不是他膽小,已經有十來個兄弟在林中被陷阱弄死了。
幾個蒙古騎兵臥在地上聽了一會,都指向西北方,大家便慢慢朝那走去,不一會,便見木間一處空地,搭了幾間木屋,還有引了山泉在一個池子裡。眾人暗暗高興,對方多人受傷是不爭的事情,此時找到他們老窩,便可全殲。
唯有最前面的蕭笑有意無意間踉蹌了一下,落後了半個身位。不應該這麼順利,他不敢說出來,一是他也期望這便是敵人的窩點,二是說了怕洩了士氣,三是也沒人會信他。
注:蒙古話,崩登勒格==男性生殖器官;襖浩==操。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二章 揚鑣一
慢慢地走近木屋,卻發現幾間木屋都是殘舊不堪,中央最大的那間木層,門前掛放的燈籠也破破爛爛,從那面朽敗缺失的木牆望進去,厚厚的積雪從那破牆殘窗逸入,在屋裡桌面的雪層,比那木階上的薄不了多少,屋前簷下長長的垂冰映著雪芒,隱隱約約流動著寒光。輕輕一推,那門就脫離門框倒下,揚起許多塵埃和積雪的混合物,很是嗆人。
火把終於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