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句好,我彷彿看見那讓人又愛又恨的壞笑,看見那個通宵達旦坐在電腦前專注工作的背影。
啞然失笑的同時,我的眼睛痠疼。
二十四個小時他如何在這三天裡擠出二十四個小時?
我記起了昨日他臉上的疲憊。
手邊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著葉正宸的手機號。
我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文件,心一軟,接通了。
“還沒睡?”他問。
“嗯。剛收到你的郵件。”
“我知道。”電波里,葉正宸的聲音格外有磁性:“我發郵件的時候設定了已讀回執。”
他的呼吸聲,時輕時重,時緩時急,我什麼都不想再說,只想這樣聽著他的呼吸,一直聽。
“明天我要回北京了。”
他要走?不是說要我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嗎?
濃濃的惆悵化作一個淡淡的聲音。“哦。”
“我真捨不得你。”他故意大聲嘆了口氣。“可是我們師長說了,我再不回去,他就派人來南州抓我。”
惆悵頓時化作啞然,唉!有葉正宸這樣的部下,他的師長不知愁白了多少頭髮。
“怎麼不說話?捨不得我?”見我還不說話,他說:“那我不走了。。。。。。”
如同一塊絲滑的比利時巧克力入口,甜蜜繞舌,眉眼不覺染了滿足的甜笑。“鍾添說想請你吃飯,既然你沒時間,那就算了。”
“請我吃飯?你未婚夫挺識時務的。”
“市政府那種地方,不識時務的人怎麼混下去。”我站在印鍾添的立場說。
“那也不必趨炎附勢吧。”
葉正宸語氣裡的諷刺讓我極不舒服,不是每個人都能想葉正宸一樣,生在顯赫之家,可以毫無顧忌地張揚他的個性,敢去和現實硬碰硬,稜角磕稜角。
印鍾添生在普通家庭,從小有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且為之付出了全力。
在市政府生存,他無力改變環境,只能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
他磨去了自己的稜角,憑著自己的努力和勤奮小心翼翼往上爬,而立之年爬到這個位置實屬不易,誰知一不小心跌下來,一無所有。
“他才不是。”我的口氣明顯不悅。“葉正宸,你別把人看低了,鍾添是想感謝你,你不接受算了。”
對於我的極力維護,葉正宸冷哼了一聲,相當不屑。“我真搞不懂,你到底看上他什麼。”
我還他一個冷哼。“鍾添再怎麼不濟,也比某些衣冠禽獸的男人強。”
他的呼吸聲被話筒放大,呼啦啦的。
“你這女人”電話裡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響:“怎麼過了河,就拆橋。”
“”
我倒是想拆,這鋼筋混凝土造的大橋,我無從下手啊!
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喊著:“醫生,醫生!”
“有病人叫我,不跟你說了。”不等他回答,我急急忙忙掛了電話,跑去看病人。
*
從那日後,葉正宸再無訊息,電話也沒有。
我爸爸恢復了健康,出院了。我的工作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每天盡全力搶救著一個個無藥可救的病人。可下了班,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原來的軌跡,每天拖著疲憊的身心去看印鍾添。
“我今天看了一個房子,和我們以前的戶型一樣,位置也差不多,就是價錢有點高。”我故意找些事情和他說說,希望轉移他的注意力。“都怪我,當初急糊塗了,為了去北京疏通關係,居然低價把我們的房子賣了。現在想買個合適的,太難了。”
印鍾添猶豫了一下:“買房子的事情能不能再等等。”
“等?”我以為他會迫不及待買房子準備和我結婚。
“那筆錢,我想用用。”
我懂了,從錢包裡拿出銀行卡交給他。“密碼你知道的。”
“小冰。。。。。。”
我笑著搖頭。“你不用說了,我懂。”
案子沒結,前程未卜,他需要一筆錢以備不時之需。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抱住我的腰,臉埋在我的肩上,我能深切感覺到他對未來的悵惘。
我特別想幫他,可我不知怎麼幫,除了去找一個人
不,我不能去找他,印鍾添絕對不會允許我那麼做。
“一切都會過去的,你還年輕,可以從頭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