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想再見一下盛世堯,有話想跟他說。周通看我的眼神變得格外嚴厲,他沉著臉說:“成曉,堯哥不會再見你的。若不是念在你最後不顧性命救我們的那點情義,我也不會下車來與你說話。以後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說完他就轉身要回車上,我連忙拉住他胳膊,急聲道:“我是來還影月的,影月是他的,我要還給他。”
周通回頭看了看我,最後丟下一句:“你等等,我去問下堯哥。”
他朝車子走去,並沒有上車,而是一直走到車後座的位置,抬頭敲了下窗,車窗玻璃落了下來,盛世堯的臉出現在車窗處,他在聽周通說完後,朝我這邊飄了一眼,那一眼讓我的心都提了起來,最後他的唇動了動,說了句什麼,周通看了看我後就點頭,再次走向我。
“堯哥說。。。。。。”周通開了口後,似很難言,卡在那好一會,都沒有下文。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心中有期望,可又不知道在期望什麼,最後周通還是說了出來:“堯哥說,破銅爛鐵不要也罷,就當是賞你了。”
我呆若木雞,遠遠凝看著那車窗邊淡漠無表情的臉,什麼擋住了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那張臉成了虛妄的泡影,然後越來越小,漸漸消失。
“姑娘,車走了。”
我茫然地轉頭,看到工作人員遲疑的表情,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再回頭去看,剛才車子停靠處已是空了,就是那邊大門處,也沒了車子的蹤影。周通自然也跟著車離開了,只記得最後好像有人在耳旁重重嘆息著說“覆水難收”。
是啊,潑出去的水,要如何收得回來。我以為找到了與某人唯一的聯絡,想要抓住最後的韁繩,可這聯絡對他來說,只是破銅爛鐵,根本不屑一顧。
工作人員遞了張紙巾過來,“擦擦眼淚吧,成都離得也不遠,姑娘你可以去看他的,沒必要哭成這樣。”我抬手一抹,滿手都是溼的,原來強忍住的淚,還是沒忍住。從工作人員的眼中,我看到了同情,心想是不是該感謝這些晶瑩的水滴,讓他們不再像防賊一樣待我。
沒有去接紙巾,我掉頭走出了站臺,再穿過候車的人群,走出了汽車站。茫然站在路口,我竟不知該何去何從,彷彿一下子所有的重心都消失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路,陌生的風景,曾經我從不畏懼,所以我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輾轉,可此刻遙望著身邊這些陌生時,腦中反反覆覆是那句:從今往後,你我陌路。陌路的意思是,橋歸橋,路歸路,再見都是陌生人。心中隱隱又開始痛起來,我不明白這痛究竟是為何,只領悟一件事:原來被驅逐的滋味,是如此的難受,滿嘴的苦澀,眼睛乾裂的疼。
我再一次回到了兩個月前,身無分文,流落街頭,之前的那些就好像是夢一場,如今夢醒了。若不是懷中還揣著那把影月,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虛妄的夢。
在傍晚時分,我走進了派出所,請求幫助。編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言,告訴民警自己遭了竊,手機、錢包與證件都被偷了,回不了家。雲裡縣的民警很熱心,在問清詳細情況後,就安排著給我買了車票,並親自帶我去到車站,跟工作人員解釋。買的是中轉車票,需要到市級城市轉坐火車,民警陪同我一起到了市級城市,與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後,我就搭上了回家的火車。
看吧,一切如此簡單,在那時我其實就該這麼做,可陰差陽錯地選擇了滯留當地,遇見他。。。。。。靠在火車的車窗邊,看著路旁的景色在倒退,心中已平靜,再無波瀾,彷彿那些失控的情緒都被抽離了,只剩下淡淡的離情。
人總要學會,如何欣賞生活中的風景,如何在旅途中停下來看看那個真實的自我,如何面對那個平凡的自己,又如何面對這個多元的世界,如何心有猛虎,同時又能讓猛虎細嗅薔薇。
我在心中默唸:讓上帝的歸上帝,把凱撒的還給凱撒吧。
1。回家
在歷時十三個小時後,火車終於停靠,我抵達了家鄉。隨著人流往出口走,在上上下下幾趟透過地道後,就來到了出站口。那裡擁擠了許多人,大多數是來接人的,也有些是拉生意的,我對幾個上前拉出租客生意的老闆擺手後,來到了路邊。
近八個月沒回來,感覺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反正我口袋裡也沒錢,與計程車無緣,只能走路回去。拎了拎手上的塑膠袋,不由心中生暖,那個雲裡縣的民警還真是熱心,不僅給我解決難題,還細心的給買了麵包與水,若不是離得太遠,我真要買面錦旗給送去感謝人家。
走了足有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