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都是行為放肆,性情反覆無常的。伊迪絲更是家中女孩的暴君。另外四個女兒則過於馴良、過於沉默寡言、過於與世無爭,而且全都嫁給了暴虐的夫丈。最小的妹妹費,體重達二百磅。
海蒂和伊迪絲,在身材、面容和脾氣方面都非常相象。後來,她們都患有相同的症狀:劇烈頭痛、極高的血壓、關節炎和含含糊糊的所謂神經質。海蒂的神經質是在突然輟學後開始的。海蒂的精神分裂症始於四十歲,即西碧爾誕生之時,這是確切無疑的。但不清楚伊迪絲是否也患精神分裂症。
伊迪絲的幾個兒子有潰瘍病和哮喘病等各種身心相關的疾病。她的女兒曾有一些無名的病痛,後來她成為一個宗教狂,並參加了一個信仰治療小組,居然神氣地宣稱自己恢復了健康,但這位宗教狂的女兒得了一種罕見的血液病,終生處於半病殘狀態。伊迪絲的一個孫女幾乎患上了海蒂的全部肉體疾病和感情方面的問題,只是程度較輕。
與西碧爾的疾病有關的,更重要的是有兩個家庭成員——海蒂最小的弟弟亨利·安德森和伊迪絲的孫女麗蓮·格林表現出多重人格(至少是雙重人格)的跡象。
亨利有時會突然離家出走,銷聲匿跡,並由於記憶缺失而無法回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和地址。有一次,他還染上了肺炎,當一位救世軍①工作人員找到他時,他正發燒說胡話。後來在常規檢查他的衣物時發現了他的身份證,才把他送回埃爾德維裡。
麗蓮已經結婚,並有子女三人,常常不打一聲招呼便棄家外出。如此發作多次以後,她丈夫乾脆僱了一個偵探去追蹤她,把她帶回家來。
亨利和麗蓮的情況,提示西碧爾的疾病有一種遺傳易感性。但威爾伯醫生始終認定她的病根不在於遺傳,而在於幼年時代的環境。
安德森在埃爾德維裡的家,看起來遠不象是精神神經病的溫床。因為,在西碧爾每年夏天訪問埃爾德維裡兩週的時間裡,一切都潔淨無瑕,連海蒂的暴虐和變態也完全停止了。在這裡,西碧爾的虛擬世界似乎變成了現實。
這裡的阿姨和舅舅摟她,吻她,把她舉在半空,專注地傾聽她的歌唱和朗誦,並說她所做的一切都妙不可言。
如果西碧爾不去電影院,那麼,這次訪問就不能算是盡善盡美。她的姨媽費,在無聲電影時代擔任鋼琴伴奏。西碧爾坐在琴凳上,貼著她的姨媽。電影院雖然沒有觀眾,電影雖然沒有放映,鋼琴鍵極輕地彈下去雖然無聲,西碧爾覺得她自己在為電影伴奏。而在費伴奏的午後專場電影過程中,西碧爾抬頭望著她姨媽,幻想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直到該動身回威洛·科納斯的時候,西碧爾才大夢初醒似地覺得自己多麼希望留在埃爾德維裡不走。有一年夏天,她對她姨媽費說:“你會把我留下嗎?”費撫摸著西碧爾的頭髮,說:“你是多塞特家的人。你得跟多塞特住在一起。你明年夏天還要來的。”
在連續九次愉快的暑假中,在埃爾德維裡發生了兩件事,使西碧爾虛擬世界的幻想轟然倒塌。
1927年7月的一個星期日,西碧爾和她的表妹盧魯在安德森家的廚房裡,幫她姨媽費洗盤子。費姨媽天天看見盧魯,而只是夏天才能看見西碧爾兩個星期,所以對西碧爾分外關照。費姨媽離開廚房給安德森外祖母送茶時,盧魯和西碧爾仍在默默地幹家務。西碧爾手裡正在擦拭銀湯匙,但她眼睛離不開盧魯手裡擦拭的那隻盛醃菜用的水晶刻花盤子。它所發生的虹彩,五色繽紛,實在太美麗了。突然,那虹彩飛了起來。原來,盧魯把那盤子朝那通往餐室的法國式門扔去。隨著水晶玻璃的碎裂聲,西碧爾腦袋裡一陣陣抽痛起來,屋子似乎在旋轉。
玻璃碎裂聲招來了許多阿姨和舅舅。玻璃已經打碎的房門猛然開啟。他們全都盯著地下那摔成八瓣的盤子。
成年人開始盯著兩個孩子,孩子也瞅著他們。“誰幹的?”他們臉上全都寫著這三個字。一陣緊張的沉默。盧魯宣告:“西碧爾乾的!”
“是你打碎的,”海蒂譴責的話聲奔向西碧爾。
“喂,海蒂,”費告誡她,“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看在大地份上,費,你瞧,她不是失手掉在地下。她是故意扔的。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孩子?”
西碧爾一顆淚珠也沒有地站在那裡。而盧魯卻哭了起來。“西碧爾乾的,”盧魯邊哭邊說,“西碧爾乾的。”
這時,海蒂的女兒走到餐室窗前,雙拳擊打窗玻璃,懇求道:“放我出去,噢,請放我出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