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事先派去勘測綏州城到底能否築城,回來報告說築城有七個好處二個害處的那個官,就是他。
綜上所述,再加上後來趙恆的人生表現,他的動機就非常明顯了。那就是他太看重過往的感情,以自己心靈的好惡來判斷事情的對錯。
他不理智,他在清醒中做著錯事,但是毀壞的程度卻總在控制之中。他的這一特性,也給他治下的宋朝最終定性。
李繼遷也在忙著給自已定性,因為人世間的真理就是——不是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就是什麼了,是你做到了什麼,你才是什麼。
於是他鉚足了勁,繼續做。
靈州打下來了,而且沒費什麼勁,下一個目標是哪兒?按說應該是西邊了,但是別急,我只要不向南就對吧?現在我向東。
東邊,很遺憾,那還是大宋的地界。這時有必要提一下當時的党項、宋、遼的三方交界地了。党項的定難五州向東,正是宋朝的最北方邊界,那時稱做“河北”,最前端的豐州已經頂到了現在內蒙古自治區的伊金霍洛旗和準格爾旗。但是那裡李繼遷說死都不敢去,因為那是遼國人的地盤。
敢進,他就會把宋朝和遼國都惹火。
於是他的目標就只能向下稍微偏移一點,就是麟州。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上一次打下清遠軍之後,就直奔這裡的原因。
說一下麟州,這是個極有傳奇意味的地名。在《楊家將》裡,楊家第一代英雄火山王楊袞(真名楊信),他的駐地就是麟州,還有楊門女將裡最強的穆桂英,她的孃家穆珂寨也能在這裡找到原型。它們分別叫“火山軍”和“神木寨”。這一片土地從唐末開始,就一直動亂不停,直到宋朝建立,也一樣時刻經受著契丹人的侵襲,所以這裡的民風極其強悍,邊民們的戰鬥力絲毫不比宋朝的京都禁軍差。
但是這些對李繼遷根本無效,就算上次在這兒被曹瑋痛扁的記憶他都不在乎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就像靈州城一樣嘛,打了這麼多年,一次又一次,只要不斷努力,就一定會成功!
於是他就再次努力。他帶來了兩萬名党項騎兵把麟州城團團圍住,就像當年趙光義圍幽州一樣,是四面圍,半條活路都沒給城裡人留下。看著是不是也很蠢?他要的是地盤,並不是城裡人的命,那為什麼這樣趕盡殺絕,逼著城裡人跟他拼命?
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也證明了他的確是有備而來。這正中了麟州城的要害,因為這座城裡沒有水源只要把城裡的人都堵住,宋朝軍民的命運就只有兩條。一,在城裡活生生渴死;二,出城來和党項人決鬥。
而人類忍受缺水的極限是多少時間呢?這是個恐怖的念頭,或許只需要半天的時光,戰士就將失去戰鬥力。這讓李繼遷越想越得意,並且總是搶劫別人糧道的他這次也不會再讓曹瑋鑽空子了,剩下的還有什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曹瑋現在並不在麟州城裡,他升官了,是麟、府、濁輪部署,負責整個周邊的安全。城裡守衛的人是知州衛居實。
這個名字和靈州城的裴濟一樣,此前默默無聞。但歷史馬上證明了宋朝的邊關守衛者們絕大多數都是英勇盡職的好男兒。
面臨險境,衛居實想到的是進攻,事實上這也是麟州城的唯一活路。這一點曹瑋更加清楚,在党項人剛剛圍城時,他就派來了援軍,是金明巡檢使李繼周。但是很遺憾,初戰失利,李繼遷的包圍圈紋絲未動,李繼周撤退了。
之後曹瑋就沉默了,但這實在不能怪他,裡面有個秘密。上一次他之所以能突如其來地劫斷了李繼遷的糧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軍隊的複雜成分。
很多是內附的熟戶,就是已經投降宋朝的党項人。就像剛才的李繼周,他就是個熟戶,以前和以後都對宋朝忠心耿耿,但是這時呢?李繼遷已經又一次搖身一變,成了党項人中興的偶像,一顆前所未見的党項牌的太陽,那些貌似養熟了的党項人還會出力嗎?或者說曹瑋還敢在戰場上使用這些人嗎?
此一時彼一時,都成了問題。於是險要關頭,衛居實只能靠自己。戰鬥從最開始就進入了搏命階段,每時每刻都關係著水源和生命,史書稱麟州城“屢出奇兵突戰”,而且衛居實出重賞招募勇士在夜晚順長繩悄悄滑出城外,偷襲党項人的營地。
很有成果,黑夜之中李繼遷的人馬分不清敵我,自相殘殺,傷亡慘重。但是時間卻是麟州城最大的敵人,衛居實已經不分晝夜的戰鬥了,可是一天一天地過去,水麟州城還是沒能奪回水源地。
這時遠在開封的皇帝趙恆也坐不住了,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