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三盤兒牛肉。”沒銀子,更得省著點兒花了。
“銀子十兩。”老闆啊,你是不是隻會說這幾個字兒啊?
“你欺負我不會算數啊,十減十是零,是零啊!”我怒火中燒。
“你管我會不會算術!進這個茶寮,我說了算,十兩就是十兩,一分錢不漲!”他不卑不亢。
不漲我這兒是嫌便宜嗎
老闆伸出個黑手指,往頂棚一指,我抬頭看上面一張橫幅,紙色黃舊,分明寫著“十兩茶寮”。
本監國本想少蹭點兒吃喝,沒想到你是家黑店。好得很,本監國豁出去了,吃他個霸王餐!
“茶水兩壺牛肉三盤兒外加一碟兒茴香豆打包帶走!”我一拍桌子,底氣十足。
“爹,他長得真醜”那倒黴孩子兜兜轉轉,正跑到我跟前兒,撿起他剛掉在地上的“沒心沒肺”,抬眼一看我,哇地一聲哭了。
老闆頗為慈愛地伸手在小孩兒頭上揉了揉,說道:“不怕,我兒長得漂亮就成。”
然後說:“客官啊,我們茶水不夠,您先付錢吧。”
本監國抬了眼,使勁兒眨眨,小孩兒哭聲更加放肆。
唉,本監國是忘了,之所以小時候騙吃騙喝次次成功,實在是因為自己長得水靈。
如今,霸王餐也吃不得。這如何是好。
慈相在一旁慢慢說來:“老闆,我要和方才那位客官一樣的菜色。”
“爹,他好看。”小孩兒轉泣為喜,卻也學他爹的口氣,對慈相說道:“十兩銀子,先付錢。”
慈相面露難色。唉,美人計都不好使了,我再想轍。
“老闆啊,您二人守著這茶寮,想也冷清辛苦,不如我二人就留下為你做個半天勞力,您就賞我們口水喝,也算划得來。”
老闆腆著肚子,將小孩兒抱起,摁住頭在肩膀上說:“就你這副醜樣子,我害怕嚇跑了客人!”
本監國繼續努力,“老闆啊,此處荒涼,您還得照顧夫人,陪著孩子,想是您打水拾柴也沒得功夫。我們願意幫您跑動跑動,您也能輕快許多。”
老闆哼了一聲:“跑動跑動,你們要真跑了,我去哪兒找?”還真不傻。
“爹,我要騎大馬”小男孩兒這會兒不哭了,又開始鬧騰起來。
“爹今天累了,爬不動。”老闆拍了兒子的屁股,敷衍道。小男孩兒又開始嚎了起來。
英雄可以為一粒米折腰,我巴巴兒地貼了上去,衝小孩兒說:“要不我馱你遛遛?”
小胖墩兒揩了鼻涕,往身上一抹,哈哈樂道:“好啊好啊,騎醜馬!”
想本監國戴了不少綠帽子,也不是沒哄過小孩子,這一遭就算是與民同樂了。
我將長衫一收,往腰間束了,便要彎下腰去。
“揚思,方才你送我的血兔,我怕是掉在來的路上了。”慈相在身上摸索著,皺了眉頭,樣子很是著急。
一道驚雷閃過,我腦中浮現出小皇帝那副殷切的模樣兒,心中不安。
“第一次相與,你贈我的玉蝴蝶便教賊人搶了,我贈你的再遺失了,太不吉利。我這就去找回來。”我丟下這句話,便轉身往外跑。
“揚思,不急——”慈相在身後聲音平靜。
顧不上茶水飯食,我急急往回走。眼睛在地上一氣兒掃著,心裡盤算著,要是真不見了,小皇帝該是怎麼個委屈心酸模樣兒。
沙石地被曬著,直泛出白花花的光,晃著眼睛看不分明。走了一會兒,地上一簇紅光乍眼,我跑過去一看,嘿——真被本監國給找著兒了。
蹲下身去,恍惚聽到幾聲悶響——本監國果然是餓了。
虧得這條路人跡罕至,也虧得不是掉在了灌木叢裡,我心中一拜天地二謝鬼神。
攥著血兔,蹦蹦跳跳地往回趕。
遠遠望見茶寮裡慈相衣袂飄飄,青絲悠揚。
見我走近,他遞過一杯茶來,面露一笑:“揚思,累了吧。喝口水歇歇。”
我接過茶杯,咕咚兩口就灌了下去。抹了嘴,問:“還有嗎?”
他眼角一抬,勾出個笑來:“還有幾壺,管夠。”
我長了記性,找了個椅子,繼續馬步蹲當坐了下去,將血兔拿給他。
“這是我初次送你的禮物,雖不貴重,但也是一片心意。”
他接了,端在手心,暖暖目光能將這塊兒石頭生生融出血來。
“辛苦揚思了。”他面上光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