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似是渾不介意。

因了泓的緣故,這首草成的絕句一直是玉階飛心頭最好。他省去了前頭兩句,只留下泓所作的“輕步玉階飛夜色,不勝蕭然掩月來”,閒來時常輕聲吟哦。

三王爺心中,畢竟還是有情的吧。玉階飛這麼想著,在天色將亮的時候恍恍惚惚睡去了。日裡正巧北辰泓來訪,見他睡在房外,取過一件薄氅替他披上,坐在一旁靜靜等他醒來。

玉階飛想到了同泓的分隔數載,卻料不到聽到訊息的北辰泓,竟開口定下了十八年之約。北辰泓是個愛憎分明的女子,當年為了玉階飛負了北嵎,雖不言悔,卻一直是她內心愧疚之事。如今玉階飛決意入朝侍君,北辰泓深知其中關係利害,又因為太子年幼,狠心定下十八年後重見,相攜退隱之約,是要他一心教導太子之意。十八年的時間,對一個女子而言何等漫長,北辰泓心甘情願,玉階飛也提不出反對的理由。

在北辰泓看來,只要二人心中留有念想莫失莫忘,十八年轉瞬即逝。而聰明如玉階飛,自然知道十八年的時間太長,其間更有多少風雲變幻,只怕到時世事難料,由不得人。想到這些的玉階飛怕泓擔心,仍是什麼都沒有說。他只記得離別時北辰泓含笑撫過他的臉頰,輕聲道了一句珍重,眼波帶著自矜,款款流轉,宛如當日初見,少年輕狂。

不久之後,皇城百姓們都知道了皇上三顧竹林,終於說動高人玉階飛出世輔政的事情。玉階飛受皇上隆恩,官拜太子太傅,特准不出早朝,為太子東宮教習。一時之間,皇城百姓盡皆傳頌,文武百官衷心感佩,便是寰州、合巍、西豳、南沂這周邊四族,也聽說了北嵎帝王北辰禹仿效當年漢昭烈帝三顧之舉,請出不世高人輔佐太子的故事,傳為美談。

然而這一段民間的佳話,對事件的直接受益者北辰元凰來說,顯然並不如傳聞中的美妙。病癒之後,元凰以往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去不返,天天早起晨讀,在玉太傅的督導下認字描紅,一筆一畫慢慢累積起北嵎帝王的基業。他是個懂事守禮的孩子,父皇專程請了玉太傅來為他講習,他自然感念父皇的苦心,然而畢竟是小孩心性,突然多了一人管教總是有些不情不願。

玉太傅生得仙風道骨,自有一股超拔氣質,同宮內其他人迥然不同。他對元凰也從不大聲呵斥,甚至有時放任他一人在房裡抄寫讀書,而自去屋外享四時美景。元凰有幾次瞄準了他背對自己,剛想把讀了一半的書往後偷翻幾頁,就會聽到玉階飛清朗的聲音悠悠提醒:“此書乃是宮中善本,十八十九頁頁角都已殘了。你翻得那麼快,小心撕爛了書,明日無法向皇上交待。”

元凰一聽立刻住了手,小臉偷偷紅了。反覆幾次之後,玉階飛並不曾罰他,元凰卻再也不敢偷工減料。偶爾他也想小小報復一下全知的師長,在練字的時候小聲嘟囔道:“太傅的字,不如我父皇寫得好看。我何必要向太傅學。”

玉階飛聽到了,“哦”了一聲,長眉微挑,再沒有別的表示。元凰首戰告捷,又乘勝追擊道:“也不如我三皇叔寫得好看。”

“你小小年紀,也懂得辨別字的好壞?”

“自然。”元凰不由得意起來。他三歲誕辰過後,有一次去天錫王府玩,正碰上北辰胤練筆,踮著腳尖趴在桌上欣賞了許久,怎會不懂字的好壞——當然,元凰早已忘了他當時踮地太久腳尖發酸,整個人便滑下桌去,還扯到宣紙一角,帶著案上的筆架狼豪一股腦兒往下落。若不是北辰胤手快,下一刻便是硯臺結結實實要往小傢伙腦袋上砸。

玉階飛聽了他的回答,顯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來:“那你會寫名字麼?”

“當然會。”元凰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來:“我都能讀書了,怎麼不會寫字?”他說完抓過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北辰元凰四個大字,同他整整齊齊垂在耳邊的兩串珠子相映成趣,“我還會寫許多別的字。”

玉階飛仔細看看他方才所寫,搖搖頭道:“你的字,不如我寫得好。”

元凰不服氣:“那是當然,我習字半載,太傅學了好久了。”

玉階飛輕搖羽扇,笑道:“太子寫得不如我好,自然向我學。待到勝過我了,再向皇上、三王爺學去。”

元凰聽他這麼說,偏過頭去略一思索,居然不再頂嘴,乖乖地低頭練字去了。玉階飛看著小小的身影伏在案頭,心中暗笑,只覺得這天生桀驁的勁頭,技不如人時候又大方承認坦然受教的性格,倒是同一位故人年少時候出奇地相像。

七驚蟄

玉階飛初入東宮講習之時,北辰禹常常藉故前來探望太子。玉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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