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2 / 4)

頗不情願,只為玉太傅再三相請不好推辭,曾言朕誅殺平亂功臣,不辨是非,非是所託之人。”他回過身來,神色肅然地看著江仲逸:“朕要聽你的真心話。”

江仲逸腳步一頓抬起頭來,聽說自己未入朝時的不敬言語竟輾轉傳到元凰耳裡,面上不見驚惶,心知皇上若有意追究,便不會等到今日提起。元凰方才的問題與其說是在向他尋求答案,不如說是一種自省。他於是止步攏袖,垂首思慮片刻,緩緩答道:“臣以為,皇上是個寬容的人。當初皇上治罪並肩王,臣在鄉野亦有耳聞,以為皆是多疑善妒所致。後來復國之初,皇上將通敵信件在大殿當眾焚燬不予追究,臣才明白皇上的容人之度,實為常人難及。其後臣久在朝中,許多事情親聞親見,逐漸想通皇上當年的心思,與臣最初推測或許並不一樣。”

“哦?”元凰玩味地牽起嘴角:“你明白什麼?”

“有些話,江仲逸為人臣子本不當講。皇上既然問了,微臣只有從命。”江仲逸躬身一禮:“無外乎‘親遠疏近’四字,愈是親厚之人,愈不能平心對待。”

“哈,好一個親遠疏近,倒將朕的心思都說透了。”元凰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淡淡扶欄笑開,望著長廊之外的精巧園林,因為沒了樹木遮掩而顯得分外朗闊:“邊境戰火恐怕危及赤城,江相你是真的不怕?”

“臣不諳兵法武藝,既然無能為力,何必空尋煩惱。”

“呵呵,朕原本卻是怕的。”元凰道,手掌從欄杆上滑下,依舊面對著廊外:“朕小時候常常會覺得奇怪,為什麼送別一個人的時候哭得摧心摧肝,待他走了以後,卻又好像沒事似的每日生活,待到再見了他的面,才會突然發覺原來一直都在想念。——朕如今才悟到,那是因為朕相信他終會回來的緣故。”他轉過臉來,抬眼看看江仲逸:“只是這一次,朕很怕再也見不著他了。”

“皇上”江仲逸被元凰冷月樣的目光籠罩,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元凰沉默片刻,將眼睛移開去,出於習慣低頭撣撣潔淨袖口。“不過,現在朕想通了他若回來了便好,這還是我們北辰家的江山。若回不來”,他對江仲逸笑笑:“朕還有整個北嵎陪他一道,也不怕屈待了他。”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元凰的眼睛和嗓音,都一例是清澈柔軟的,好像園中即將開在高枝的三月櫻花,織成一片綿密輕軟的雲雪隨風飄落,嚴實遮住了天空四角,那樣強大又無比溫柔。他說完首次見到江仲逸臉上浮現出不知所措的惶急表情,忍不住笑著一甩手:“是朕想得太多了,江相權當是聽了痴人囈語罷。”

江仲逸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勸慰,忽聽外面傳來宮人的尖聲稟報:“皇上,西佛國有緊急軍情來報!”

元凰渾身一震,急令道:“傳”,大踏步地繞過江仲逸朝廊外趕去。江仲逸緊步跟在後面,還沒等他們走出庭院,便見一名軍士踉踉蹌蹌地跑進花園一頭撲倒,滿臉風塵煙土,腦後髮辮鬆散,衣裳沾了血汙,緊貼在身上散發出汗臭的味道。他遠遠望見元凰,跪倒在地,顫抖著手自懷裡掏出貼黃題本舉過頭頂,神情似哭非笑地扭曲著,以一種帶著哭腔的嘶啞聲音結結巴巴地重複一句話,彷彿自己都不能相信:“皇上,皇上我們勝了我們真的勝了!”

江仲逸神色一凜,見左右無人在側,趕緊趨步上前,要從軍士手中接過題本呈給元凰。元凰不等他動手,已自跨前一步拿起題本,開啟翻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筆瘦硬清拔的柳體小楷,寫得中規中矩。他腦中轟的一記悶響,立時只覺天旋地轉冷汗涔涔,啪的一聲合攏題本不敢細看,厲聲喝問道:“並肩王何在?”

十三 同心

元皇四年二月的那場戰爭持續了三天三夜,最終以北嵎軍隊的慘勝作為結束。西北十酋全軍覆滅,只剩數千殘部隨楚王孫退回國內,北嵎部眾亦是所剩無幾,當日向北辰胤請命出城決戰的一眾將官們竟是無一生還。夜非死於亂軍踐踏,神堪軍師喪在楚王孫的掌下,最後領兵還朝的,只剩了後來到達的禁衛統領狄。西佛國邊境的屍體太多,無處堆放,層層迭迭積壓起來,漸漸分不清敵我。最初還有百姓陸續出來認屍安葬,到後來有人乾脆掘了幾個大坑,將生前不共戴天的雙方士兵一股腦兒推進了地下。往日的佛門淨土搖身變成修羅墳場,據說一到夜裡便有厲鬼哭號,周圍居民都繞道而行,尤其不敢在夜間經過。

雖說得勝的是北嵎這邊,其實同敗北的西北十酋相比也沒有太大差別,用生還北嵎士兵的話說,反正那一仗打下來,天昏地暗,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都死了。唯一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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