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2 / 4)

當真疏忽徹底不曾知曉,那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一路走來直到如今,他對北辰胤的在乎,北辰胤對他的疼愛,彼此之間都已經心知肚明,再非要擺到檯面上來算個一清二楚,反顯出他的計較小氣。他想通了這一關節,便覺心平氣和了不少,只是難免有些小小遺憾,留待日後排解,就像小孩子睡前明知道第二天要早起趕去學堂,卻總默默期望能染個小病,在家裡炕頭躺上一日。

北辰胤同元凰說完軍中近況,正要起身告辭,見元凰用袖子壓著奏摺,抬起左手去揉眼睛,右手用筆尖點了硃砂提在空中將落未落,硯臺裡的墨跡已灼幹了大半。燭火將他眼角盤根錯節的通紅血絲映照得比往日更為明顯,看來全不像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頗有些觸目驚心。自復辟以來,北辰胤為了避嫌,甚少干預元凰處事為政,然而到底是父母天性使然,捨不得看孩子如此操勞困頓。他忍不住輕嘆一聲,開口勸道:“君者勞其心,臣者服其事。為君者只需心懷天下,無需事必躬親。有些小事你看過便罷,交予江相處置就是。”

“自家天下,怎放心交在他人之手。”元凰將奏摺稍稍上推幾寸,手中硃筆就著燭光重重按上了紙面:“江仲逸確有治世之能,卻總藏著掖著不肯顯露。他既肯入朝為官,又不想大展長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元凰說到這裡頓了頓,小楷寫完最後一個字,孩子氣的瞥了撇嘴:“再說——他終究不比玉太傅。”

“玉階飛對皇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人自不能及。”北辰胤笑道:“江仲逸顧身惜命,不敢直言諫上,成不了心腹之臣,這是他的短處。然其人亦有大勇大謀,否則怎能在危殆之際保你脫困,誓死相隨。當今北嵎朝中虛實,他嘴上不說,實則洞若觀火,將事情交到他手裡去辦,皇上可以放心。”

“朕不要什麼心腹之臣。”元凰將奏摺迭在桌子右角,眉梢微揚,斷然道:“除你之外,朕再不信任何人。”

“你常讀史書,怎不明白完全的懷疑,同全心的信任一樣充滿危險。”北辰胤緩緩道:“ 很多時候,錯疑忠良,並不比錯信奸佞來得更好。昭示恰當的信任,暗存審慎之心,才能收歸他人為己所用。——退步而言,皇上若是不能信任江相,更應差他掌權辦事,若非如此,怎能探出他所求為何。”

元凰聞言停了筆,側過頭去思慮片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父親教誨的是。”他說完這句再無下文,將筆放落桌上,抬眼看著北辰胤,想聽他再說點什麼似的。北辰胤卻不再多言,只留他自己斟酌,正要請退,元凰忽然起身邁步過來,開啟了書房的窗戶,將手探到窗外平舉片刻,無奈地聚起眉峰:“赤城三面環山,比不得舊都氣候宜人,這才到了初夏便悶熱起來,入夜了連絲風都沒有。”

他抱怨完畢,故意覺得煩悶似的鬆了鬆領口,利落地解開箭袖,轉過臉來舊事重提:“朝房裡頭那幾扇窗子不好通風,這樣的天氣裡怎麼睡的踏實。——日後你若是趕不及回府,便在宮裡歇下。”

“知道了。”北辰胤微笑應道:“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聽聞皇上常常讀書忘了時間,以致通宵達旦,要小心身體才是真的。”

“怎麼不是大事。”元凰一甩手,緊聲強辯道:“朕親封的一字並肩王,哪見得連個睡覺地方都沒有。

北辰胤仍是笑笑,沒有答話,又同元凰議論幾句最近西佛國活佛不再登壇講經的異狀,說是要儘早派人詳查。他臨走前想起了什麼,特意回過頭來:“皇上送來的紫檀屏風,我叫人移去書房了——臥室裡頭,實在放不下那麼多的擺設。”

“啊,那也都好。”元凰愣了一下,急忙應承道:“放在宮裡也沒用,你父親喜歡便好。”他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在嘴角帶了笑,為了掩飾低下頭去,將北辰胤送出書房門口。

無論是元凰或是北辰胤都沒有料到,在他們決定派人去西佛國詳查之後的不久,就從鎏法天宮傳來活佛梵剎珈藍圓寂的訊息。活佛圓寂本是順應天地輪迴之事,信徒不以為喪,北嵎朝廷也不多加干涉,然而同時傳來的另外一則噩耗,卻令早朝的大臣們炸開了鍋:自鎏法天宮建立以來,歷代活佛圓寂之前都會口述尋找下任轉世靈童的三條線索,由四名護持高僧依言尋來靈童,再以金瓶掣籤的方式確認身份,迎入寺中坐床;而據侍奉梵剎珈藍的僧眾轉述,梵剎珈藍圓寂之前坐禪七日,滴水不進粒米未沾,數次睜目欲言,終是一語不發溘然而逝。沒有前任活佛留下的線索,就尋不到轉世靈童,也便意味著鎏法天宮從今往後,再不能供奉活佛保佑四方子民。此事對鎏法天宮的僧眾而言不啻於是滅頂之災,在百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