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4)

長孫太后記得北辰禹曾說過,“朕身死之後,朝內必亂邊關不穩,唯北辰胤有才治之”,也不曾忘記那令人膽戰心驚的後半句:“他會廢去元凰,取而代之。”她雖因改立太子一事對北辰禹心生不滿,卻對丈夫一貫欽佩,對他所說的話更是深信不疑。再則北辰禹臨終之際,心心念唸的只有愛子,必然全心為元凰打算。要依靠北辰胤把持朝局,又要多方牽制不讓他奪權,單靠長孫太后一人之力絕無法做到。長孫太后深知北辰望同北辰胤交情匪淺,又礙著伯英這一層,未必肯盡力幫助元凰,決計求助深受北辰禹信任,又同皇位沒有瓜葛的鐵常煥將軍與神武侯。

秋嬤嬤不敢多舌,但總覺得主子應是要聯合胤王爺防著其他朝臣。她對太后說,別的不提,父母對孩子的心總不會假。太后尚且為了元凰這般盡心盡力,更遑論是胤王爺。長孫太后聽後思量半晌,仍是搖搖頭對秋嬤嬤苦笑道,這皇宮之中不比別的地方,除開嬤嬤為哀家著想之心,又還有什麼能是真的。

其實即便沒有對北辰胤的過分疑心,長孫太后的這番考慮亦是將惠王想得小人了。北辰望雖然不敢說天下為公,卻的確有幾分自在無爭的性子,又最是重視皇族正統,斷不會為了伯英加害元凰。然則當前敵我未明,太子又年幼不能自保,眾人虎視眈眈之下,太后不免多了幾分不必要的猜疑。

皇帝殷奠禮後不久,她趁神武侯未回邊關之時,瞞著兩位皇叔同玉階飛,將鐵常煥同神武侯密宣入宮。兩位將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事非尋常,本不想去蹚這攤渾水,卻又不敢有違太后的懿旨。二人到了淑寧宮,不見別的宮人,只有長孫太后牽著元凰站在殿內候著,母子皆是全身縞素。

鐵常煥同神武侯尚未開言請安,長孫太后居然雙膝一曲跪倒下來,又去拉身旁尚不明就裡的元凰。元凰見母后突然下跪亦是一驚,待到太后伸手拉他時候,卻僵持著不肯遵從。他雖然還是個孩子,但自小受宮中禮儀教導,知道普天之下,從沒有天子跪臣下的道理。這倒並非是他對鐵將軍或是神武侯心生不敬,只是他清楚自己北嵎儲君的身份,若是胡亂下跪,是有傷國體的大事。

長孫太后不等兩位將軍反應過來,抬頭命令元凰道:“凰兒,跪下。”

元凰仍是不願,分辯道:“可是老師同司禮都教過我”

長孫太后厲聲喝道:“跪下!”

元凰嚇了一跳,雖不情不願,也只得乖乖跪倒。兩位將軍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上前來扶——受了太后太子跪拜大違人臣之道不說,若是傳到兩位王爺的耳朵裡,更是掉腦袋的大罪。

長孫太后不肯起身,一手拽住元凰也不准他起來,垂淚向兩位將軍道:“先皇盛年而崩,只留下這點血脈,反覆叮嚀哀家要好生看顧太子。哀家如今心無他念,只願親見太子登基禮成,便可追隨先皇於地下”她說到這句,嚶嚶啜泣起來。兩位將軍礙於禮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弄得好不尷尬。鐵常煥只得勸道:“北嵎不幸,舉國哀痛,還請太后節哀,保重千金之體。”

長孫太后聞言更是傷心,眼中淚流不止,口裡說道:“哀家自是為了太子嘔心瀝血只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在朝中又無甚依靠。太子年幼無知,哀家又久居深宮只怕有心無力,有負先皇所託。”

神武侯一生正氣剛直,沒聽出長孫太后話中隱射,只道她是擔心元凰無人管教,皺起眉頭道:“太后多慮了。太子天資聰穎,又有玉太傅督導,日後必成聖明君主。”

長孫太后又泣道:“有玉太傅在,哀家自然放心——只是太子年幼,兩位皇叔皆是德才兼備,廣有軍心。哀家只怕,只怕日後凰兒行為稍有差池,便招來,招來”

此語一出,除了元凰似懂非懂,鐵常煥同神武侯俱是一震。太后雖說的是“兩位皇叔”,然而“廣有軍心”一句,無疑是特指北辰胤而言。三王爺雖從無逾越之舉,先皇在世時候對三王爺的防備卻是明眼人都看得真切;而況長孫太后以德行聞名,又受先皇託孤,絕沒有信口編派朝中重臣的道理。當年先皇遇刺後,突然將三王爺同神武侯對調,此事本就讓人覺得蹊蹺。如今想來,那場暗殺必有隱情,興許便是三王爺的苦肉計。鐵常煥同神武侯對望一眼,都推測長孫太后的憂患承自於先皇,並非無中生有。

論理說,天錫王雖有治世之才,卻無世子繼位。惠王膝下兩子,比之天錫王更有覬覦龍座的理由。但先皇一世英明,深諳識人之道,對天錫王爺的猜忌總是事出有因,否則又怎會放著自家文武雙全的兄弟不用,而將半數兵權交予神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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