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1 / 4)

男子聽玉階飛那麼說,好奇地揚了揚眉:“這裡是北嵎同寰州、南沂交界之所,人口甚雜。玉先生初到此處又不熟悉各地口音,怎知我是北嵎人。”

玉階飛撫掌笑道:“哈哈,你一張口就將北嵎放在其他二國之前,怎麼不是北嵎人呢?”

男子也不著惱,溫言笑道:“哎,我誠心向先生求教,先生喝了我的酒,此等小事還要藏私不成。”

“哈哈,那你先說,如何斷定我是初到此地?”

“因為高粱酒。”辛翟迅速回答道:“此酒也算是這一帶的特產,像先生這樣見識廣闊的遊方之人,若是早來過這裡,怎會不趁機償償。”

“噢?那真是巧,我也是因為高粱酒。”玉階飛抬頭看他一眼,顧自低頭夾菜:“你方才笑我不懂飲酒——據玉某所知,這種燒酒是店家用北嵎皇城周邊植種高粱所釀,酒味中略帶草澀味道,初入口時極是霸道,若非多嘗試幾次,難以體會其中妙處——你看周圍的客人打扮各異,卻並無幾人要了與你同樣的酒——那邊那位也喝高粱酒的客人,告訴小二說他是北嵎皇城裡的布商。”他說完揚了揚眉毛,這番詳盡解釋固然有少許少年人爭強好勝的炫耀,也為了順便報方才取笑的一箭之仇。

男子聞言,一直輕斂的眉頭舒展開來:“早聽說玉先生神算無遺,果然名不虛傳——玉先生可是要往皇城去?”

“停留數日,再看得一場雪,玉某便入北嵎。”他說完這句話,不等對面之人開口,緊接著道:“到了皇城,若逢著兄臺,還是要請兄臺做東。”

“哈哈,玉先生這一句皇城做東,可是把我身家來歷都猜盡了?”

“哈,不過是王謝庭樓,俊賞風流。”

“好一個‘不過是’,”那人接道,玩味似的又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一遍:“金陵玉階飛,果是名不虛傳。”

玉階飛懶得再答應,又抬手去提酒壺,晃盪了幾下,才發現已經空了。他招手叫小二過來,掃一眼桌上,才發現對面的男子幾乎沒有動筷。玉階飛雖不敢說自己儀容舉止可比蘭桂皎潔,卻也自信吃相決不至是風捲殘雲,不知怎麼就嚇到了桌前的公子爺。他剛要說話,男人舉起自己一口未飲的酒杯遞給玉階飛,玉階飛隨手接過,仰頭一口吞下。

小酒店裡的客人有趕時間送貨的,有急著回家生火做飯的,有要在天黑前入城打尖的,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熙熙攘攘,正射出世間眾生百態。而玉階飛那天一直一直同素昧平生的辛翟對飲,到雪停的時候已經分不清誰拿著誰的酒杯。

後來的事情,就如同皇城中的說書人所講,先是千篇一律的知音互賞,而後又演變成再通俗不過的才子佳人。在玉階飛知曉那人真實身份的很多年之後,他還常常會覺得納悶,當時自己明明連那人的貴族身份都猜到了,也知曉他未必會將本名據實以告,怎麼就偏偏沒能領會到他的暗示呢。“辛翟”,星帝,可不就是北辰二字麼。

而有時候他又會覺得,那日在酒館裡碰到的,的確是個叫作辛翟的男子沒錯。他又同玉階飛在皇城見過幾次,隨後便永遠消失了。辛翟簡直就好像是為他玉階飛度身定做的一般,就算沒有那個小酒館,也遲早會讓他動起結交的念頭——只是,那人雖然處處帶著北辰胤的影子,卻又全然不像。

辛翟好客,覺得四海五湖無不可結交之人;北辰胤寡情,除元凰外不知道還有誰能在他心上。

辛翟率性,談到慷慨激昂處扣案大笑;北辰胤自持,朝上堂下都是不見喜怒的冷峻淡定。

辛翟喝酒,最烈最澀的土燒酒;北辰胤喝茶,新嫩清淡的西湖龍井。

辛翟在蒼生外,北辰胤在塵世間。

玉階飛不知道,他少年相交的知己好友,究竟能不能算是北辰胤;而北辰胤苦心編織了這一切偶遇假像要引他出山,又究竟能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這件事他從未向泓提起,只有一次偶然閒談的時候,他笑著感嘆說真難想象三王爺大口喝酒的樣子。北辰泓聽完這句話,調皮地向他眨眨眼睛,得意地說道:“你果然還是不如我瞭解三哥。”

她接著告訴玉階飛,其實三哥獨自一人的時候會飲酒,就連她也只偷偷瞧見過一次。她又說,後來被三哥發現她藏在一旁,還問三哥討了一口酒喝。

“你猜那是什麼酒?”她神秘兮兮地說:“居然是高粱燒酒,那種皇城旁小店都有賣的燒酒,也不知是怎麼釀的,澀的要命。”

“是嗎?”玉階飛笑笑。他想起老師那一畝二分寶貝似的雜草田,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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