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一心為我操勞費神,我聽了記在心裡,起先並不完全明白,只覺得他們少有時間陪我,有很多事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年歲漸長之後,經老師提點,許多以前疑惑不解的地方,都慢慢能看出其中關鍵。母后同兩位皇叔為我的苦心,雖還不能完全體味,卻也能瞭解其中八九。”
說這段話的時候,他尚帶稚氣的臉上徹底掩去了屬於孩子的天真困惑,取而代之的是天都太子的溫文沉穩。他停頓片刻,似乎在思考該如何繼續,看到對面的玉階飛雖然還帶著笑,卻是凝神傾聽的樣子,便又開了口。
“倒是母后同皇叔,還把我當作小孩子看待,凡事都替我決策,若逢著我不明事理胡鬧起來,也不多作解釋,寧願被我誤會。好像他們只想著替我做事,全然不需要我的體諒感激似的。秋獮時候,母后皇叔想我同鐵將軍一起,這其中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得——我朝神武侯以下,便是鐵將軍握有的兵權最大。他在朝中一向獨來獨往,從不傾軋是非,平日閉府謝客,不蓄門人,同母後及二位皇叔的關係也是淡薄。母后總擔心他不是全心全意扶我登位,又想不到拉攏的手段。這次秋獮,三皇叔邀他前來,是敬他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位置;要我選他同行,是讓他知道來日我登基之後,對鐵家的重用榮寵必然有增無減——這些拉攏人的手段,太傅平日雖然說得不多,我聽宮裡人常常議論,也是知道一些的。”
玉階飛靜靜地聽元凰侃侃而談,眼中露出讚賞嘉許的神色來,向他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元凰不僅悟性極高,更難得的是心思細密,遇到身邊有可以學習的人或事物,不計身份地位,都默默觀察辨識,以便日後化為己用。他同元凰十年師徒下來,元凰的進步,一半緣自他的教導,另一半則緣自元凰本身的靈活審慎,常能舉一反三,觀一葉落而知秋。
元凰說完了這一長段,見玉階飛不住點頭,臉上也不見得色,反而流露出落寞來:“你們都以為我是看不到這番安排的用意,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喜好,要找三皇叔陪我打獵——我並不是因為覺得三皇叔不為我著想,才生氣的。”
他方才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生氣,到此時才在玉階飛面前說了真話。玉階飛也不揭穿,仍是微笑著,不經意地問他道:“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是因為”元凰講了四個字,絞盡腦汁想了又想,最終卻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來,低聲說道:“我也不知啊。”他說完又顧自垂下眼睛:“我只是覺得,要拉攏鐵將軍,以後總還有機會。可我的第一次秋獮,一輩子就只得那麼一次,三皇叔不肯陪我,怪可惜的——而且,他從沒陪我狩獵過。”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這次雖然沒能同北辰胤同行,卻在後來得了北辰胤的讚許,也算是有所收穫,神色便微微開朗起來,嘴角也露出笑紋。
自北辰禹駕崩,北辰胤又回了皇城,元凰便自然而然同北辰胤比以往更為親近。小時候他努力學習文韜武略,並非當真求知若渴,有一部分是為了討父皇喜歡,好讓父皇多花點時間在他身上;父皇去後,他便把這番心思盡數轉給了太后同北辰胤。兩人之中,北辰胤是他自小景仰的,在他心裡所佔的比重當然也要大些。只是北辰胤終究沒有北辰禹的立場,對元凰的學業只是關注,很少直接置評;元凰雖知道三皇叔對他好,卻不清楚這僅僅是由於他的太子身份,或是三皇叔當真欣賞愛惜他的聰明能幹。也正因如此,北辰胤難得的當面誇獎對於元凰而言,總顯得分外珍貴。這種感覺從幼年開始萌芽,直到現今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元凰原本覺得,為君之道在於慎決獨斷,不能為他人的想法所左右,擾亂視聽;他再得五年就要登基親政,在現在的年歲實在不該仍對三皇叔的評價如此介懷。但他後來想到自己應是在不自覺間把北辰胤當作了父親對待,也便慢慢釋懷了這種揮之不去的依賴。
然而若是細究起來,他對北辰胤的態度,同他當日對北辰禹也不盡相同。元凰自小便懂得父皇是天下人的主子,從來不只屬於他一個。北辰禹來東宮看他,他自然高興,若是國事繁忙月餘不到,他也不會怨憤滿腹。北辰禹駕崩前的數月,對他甚是冷淡,幾乎不聞不問,他雖然一開始心裡難受,慢慢也便覺得自己已經長大,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論父皇對他如何,他都能學著習慣接受,反正到頭來終歸是自己的父親,血脈相連割捨不斷。
而在北辰胤這裡,叔侄間比之父子,畢竟隔了一層,元凰再沒有篤定的信心,時時害怕失去,因而總想找多點的機會,能在三皇叔面前表現。北辰胤入宮看他,他便企望北辰胤多留些時間;北辰胤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