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事兒丟開,小手放在肚子上,開始暢想這個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將來的性子如何,長像如何。不管兒子女兒,若都長成自己的這副性子,那人的模樣,那可就再好不過。若是個女兒長成自己的這般模樣,那人的性子,那可就大大的糟糕想著想著,她便微笑起來,一股倦意湧上,她滿心幸福的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晚霞滿天的傍晚。嶽行文坐在她身旁,一手握著她的手,另一手翻看著書。青籬湊近瞄了眼書封,單看書名,笑起來,“這書你什麼時候備的?”
嶽行文放下書,將她連人帶被子環在懷中,伏首在她唇上輕啄,“有些日子了。”
去嶽府報信兒的張貴已回來,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檀雲和嶽夫人跟前兒的兩個婆子,喜氣盈盈的恭賀一番,便去廚房準備晚飯。
李諤是在青籬醒來前約三刻鐘離開的,走時留下一張莊子佈局圖並一塊極品羊脂玉。前者是讓青籬幫他佈置京城南郊他新買的莊子,並言明,一定要佈置得比他們這個好,後者是送的賀儀。
問了胡流風的去向,說仍在青陽的院中,青籬微嘆一聲,便不再言語。
夜幕降臨,墨藍的天空中掛著一弘鐮刀彎月,揮灑下一地清稜稜幽渺渺的光輝。
青籬這邊的院子裡是一片喜氣洋洋,襯著青陽的院子愈加靜寂。嶽行文拗不過她,晚飯過後,裹了棉披風,兩人出了門,向青陽的院子而去。
從院門口到青陽的小院,每隔二十餘步便有一盞火紅的燈籠掩映在希疏的枝葉間,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暗影。院中人聲稀少,顯得格外冷清。
而此時青陽與胡流風並不在她的小院之中,而是院子最後方的小花園裡。兩兩相對而坐,卻無一人出聲。
深秋的風簌簌作響,從兩人之間呼嘯而過,彷彿是那些匆匆而去只留混身冰涼的時光。那歡樂的片斷,那銀鈴般的笑聲,那爽朗的低音高呼,連帶那大紅的張揚,出現在眼前又消失無影蹤。
青陽的心是萬般沉寂,那些片刻帶給她的是無奈的傷感,就像是一出開頭是喜結局卻悲的戲。
“流風,有什麼話,你說罷。”眼波不動,緩緩開口。一陣冷風吹來,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胡流風望著這樣的青陽,心頭感嘆萬千。每次消失後再見她,她那跳脫著追趕著,嚷著要打得滿地找牙的張揚也許再也不會看到了——從他上一次離京時他便知道。
“青陽,”胡流風吐出兩個字,卻不知如何再說下去,促使他重返京城的理由即使在心中重複了千遍,可,真要實話實話,卻仍然覺得難以啟齒。“你,很怪我吧?”
青陽輕抖一下,頗有些自嘲的一笑,抬頭仰望夜空,幽幽的道:“怪你什麼呢?流風。你從未跟我說過什麼讓我誤會的話,過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也謝謝你沒有說過拒絕的話,在青廬重新遇到你那一年到你上次離京,這四年多的時間,我也很快樂,這就足夠了”
“青陽,對不起。”胡流風長嘆一聲。抬頭去看西邊天空那彎鐮刀月,點點星倒映在他幽深的眸子之中,像是點點閃閃的液體。
“你不必說對不起。”青陽回頭瞧了他一眼,嘴角扯動,浮上一抹無奈的笑,“我知道,你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心,除了那一次迷茫”
胡流風低笑起來,聲音從胸腔中發出,深深的,沉沉的。
“你瞧,青陽,還是你最瞭解我。”他好不容易止住笑,神情沒有方才那般沉重,眼角微挑,波光流轉,“你一言中的,我卻為此苦惱了許久,才明白的”
青陽笑了笑,“是啊,我當然瞭解你。算起來,我認得你有十五年了吧,流風。”
“嗯,”胡流風點頭,“是我六歲那年隨母親進京,在康王府見到你的。”
也許是快樂的往事讓人愉悅,青陽臉上有了真心的笑意,“嗯,那時候,你長得瘦瘦小小的,還沒我個子高。在花園裡玩,動不動便說累了,讓我揹你”
胡流風又低聲笑了起來,笑了許久,才停下來。眼睛亮亮的,桃花眼中沒有一絲戲謔,帶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緊張,雙手在石桌子底下緊緊握在一起。
薄唇張了幾張,終於眼睛閉了閉,彷彿下決心般,輕聲問:“青陽,現在,心累了,能停在你身邊嗎?”
他可以說更好的藉口,可,他不想騙青陽。自母親去了之後,這麼些年心裡空空洞洞的,怎麼填都填不滿,一次次遠行,也是為了度過那難捱的光陰。除了青陽說的那一次迷茫略有些例外
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