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端著一個錦盒,小步繞過她。走到容蕭面前,雙手奉上,低聲道,“回主子,奴才已將巫蠱布偶從宗人府取來。請您過目。”
容蕭笑著瞟一眼臉色灰白的賢嬪,並不接過,只道:“去給敬嬪與沈昭儀看看。”
劉平又託著錦盒到沈團兒跟前,“請昭儀過目。”
沈團兒微一踟躕,才將錦盒開啟,拿出裡面的布偶,看了半晌,忽然眸中一閃,驚呼道:“呀!這上面的字好生眼熟!還寫著惠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呢。”
那巫蠱布偶被沈團兒拿在手中,間或露出的一點雅藍布料劃過餘光,讓賢嬪霎時五雷轟頂,冷汗不禁涔涔而出,尖聲道:“這東西不是燒了麼?!貴妃你怎麼會有?!這是假的,你拿來給我看!”
“賢嬪真是天真,你以為重重疑點之下,這麼重要的證據會被燒了?”敬嬪從沈團兒手中接過,笑著捏起布偶小衣一角,嘆道,“哎呦呦,這最後的雙扣,竟巧得與賢嬪為太后所繡佛經一致無二呢,宮中獨一份的左撇子真是不一樣,叫臣妾用右手繡,還做不出來呢。”
“那是假的!你們詐我!”賢嬪本已心如死灰,卻不想捕捉到了敬嬪話中的破綻,當即大笑,用手指著殿中三人,“你們和起夥來詐我!哈哈!那布偶上根本沒有左手走針結釦!那是假的!”
“沒有左手走針,你是如何得知?這布偶出了景儀宮便被宗人府焚燒,你如何知曉其中細理?難不成你賢嬪有通天之術?又或者其中陰謀本就是你一手謀劃?!”容蕭緩緩站起身來,凝視站在階下的賢嬪,一句句向鋼針一般刺到賢嬪心中,“賢嬪!人在做,天在看!你一次害本宮不得,便拼著兩次三次!你口口聲聲說著佛祖,數條人命在手,卻不怕報應麼?”
“貴妃!你血口噴人!”賢嬪面如死灰,忽然快步走到敬嬪身邊搶過她手中布偶,入手卻發現那哪是什麼布偶,分明是一塊包著雅藍錦布的綿包!
眼前三人,分明就是做了一場戲引她上鉤!
“容蕭!”賢嬪一把將那布料扯碎,面色青紫,“你是故意的!你串通兩個賤貨來套我的話!”說著便要往階上衝。
“沒錯,本宮就是騙你。”容蕭站在高臺上,伸出兩根手指,露出一個淺笑來,“而且是兩次。”
“你使詐算得什麼本事!你以為憑你們三人空口,皇上太后就會相信嗎?沒有證據,你休想將我治罪!”賢嬪雙眼恨得血紅,早已喊啞的嗓中發出呵咯的笑聲,“容蕭!你奈我何?”
“賢嬪,你就只有這一項罪麼?”看著被劉平馮喜合力按在地上的賢嬪,容蕭由流光扶著流光,踱下高臺,冷笑道,“姐妹一場,本宮怎麼也要讓你明白的去。”她的笑聲沒有絲毫感情,從袖中拿出一個紫黑海棠雕花檀木小匣,扔到賢嬪跟前。
“成日裝護甲的東西,你不會不認識,這匣子原先裝著什麼,還用本宮說麼?”眼見賢嬪眼中最後一絲光火熄滅,卻梗著不肯認罪,容蕭淡笑道,“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給賢嬪看看。”
門外宮人將造就備好的籠子拎上來,裡面裝著一隻小鼠,正軟軟趴著。
“娘娘,按您吩咐,這隻老鼠已凍餓了兩日。”
“嗯,喂吧。”容蕭略一點頭。
“是。”宮人將地上檀木小盒撿起,用小刀削下些許木屑混著碎肉放入籠內碗中。
那小鼠已凍餓多日,只掙扎吃了兩口便不再多食,卻在片刻之後,猛然起身,毛髮盡數豎起,同發瘋一般衝撞著鐵籠,口中吱吱不斷,間或用前爪撕扯著自己的皮肉,鮮血淋漓。
膽小如沈昭儀,已經捂著嘴乾嘔起來。
瞧著那籠中發瘋的小鼠,賢嬪冷汗止不住滑下,臉上妝容已盡數被衝散,猶如豔鬼一般。
淡淡的血腥在殿中散開,容蕭看也不看,揮手道:“想來賢嬪也看明白了,拿下去吧。”
待血腥漸散,容蕭才睨一眼賢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賢嬪,你步步算計,不假人手,為了不被發現,將盒中五石散盡數投入侍衛酒中,可最後發現這裝著五石散的盒子不知如何處理。”
坐在一旁的敬嬪喝了口茶,接話道,“賢嬪,你輸便輸在太自信。這盒子你燒了,埋了,扔到河中,興許都不會有人發現。但你偏要放在跟前日夜看著,用它來彰顯,自己的計謀有多麼好。”
驚懼之下,賢嬪恨得五官都扭曲,她的一條胳膊已經被馮喜大力拉得脫臼,卻仍掙扎喊道:“容蕭!你憑什麼搜我的宮!我若不是今日大意,怎麼會讓你得了這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