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天道:“祖承訓帶了多少人?”
李如楓道:“騎兵三千,步兵兩千。”
張傲天連忙道:“什麼時間出發的?”
李如楓想了想,道:“大概是,六天之前”
張傲天緩緩道:“已經遲了——”
的確,他是十分了解祖承訓的,按照祖承訓的毛躁脾氣,兩千步兵自然是用來當後軍的,三千精騎足夠他衝鋒的了。
可是,史儒雖然缺乏智謀,但祖承訓比起史儒來,更加缺乏冷靜。
他聽得出來,李如楓似乎想去前敵戰場,可是既然祖承訓已經走了六天,只怕現在已經遲了
李如楓突然道:“傲天——你有沒有興致,和我鴨綠江一遊?”
張傲天一怔,道:“只有我們兩個?”
李如楓點頭,“不錯——”
張傲天道:“可是你的身子”
李如楓道:“怎麼了,我的病已經好了”
張傲天搖頭道:“我勸你,還是歇息幾日,等病好了再走也不遲。這樣吧,我現在就去朝鮮。”
李如楓柔聲道:“怎麼?你自己去,不帶上我?”
張傲天苦笑道:“我是怕你的傷”
李如楓咬著牙說道:“如果讓我繼續呆在家裡,悶也悶死了我。不論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去!”
張傲天也感覺很為難,道:“這”
這個時候,只聽一個沉穩的聲音道:“我不同意。”
隨後,外面已經走進來了一箇中年男子,身量不高,神態悠然,只是似乎身子有些傷溺於酒色,顯得中氣不足。
李如楓面色一板,“三哥——你怎麼這麼煩啊!”
來人自然是李成梁的三子,李如楨了。
張傲天雖然和他不熟,倒也有過幾面之緣,於是拱手道:“李世兄好,傲天有禮了。”
李如楨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看著李如楓,道:“這個家現在是我當家,妹子——我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要出去。還有,你將外人留宿在家中,似乎也於禮不合吧?”
李如楓此刻自然明白,自己這三哥自然就是衝著張傲天來的,於是道:“三哥——傲天怎麼是外人呢?我們兩家這幾十年的交情,難道在你眼中,都是淡薄如紙?”
李如楨冷笑道:“是嗎?張世兄——你是否銀兩短缺,我可以資助你幾許川資,但是還請你不要糾纏舍妹,可好?”
張傲天怎能忍受如此言語,立刻道:“李世兄,在下即便餓死,也不會接受無心之助。”
李如楨微微一笑,“是嗎?那最好了——張世兄請了,李府,不歡迎你”
的確,張傲天此刻已不是那遼東都司的大少了,連他的父親也由遼東總兵變成了逃兵,而他自身也是東廠暗查的物件,這些,李如楨自然知道。
對於李如楨來說,張傲天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而如果李家與張傲天繼續聯姻,只怕還會連累李家。
李如楓厲聲道:“三哥——你怎能如此講話?難道你在講話之前,便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還有——你怎可如此無情無義?”
李如楨立刻道:“小妹,三哥自然是為你好!”轉向張傲天,“張世兄,你看,就因為你的到來,害我們兄妹不快,你又於心何忍呢?況且,做為一個男人大丈夫,要想成就事業,就應依靠自己,如果是想靠裙帶關係來謀求升官發財,那豈不讓人恥笑?”
對於他的前半段話,張傲天可以忍受,可是後半段話,那就擺明是將張傲天算成了想依靠李如楓的關心爬起來的“軟飯王”了,張傲天怎能忍受,況且,母親要他交給李如楨的退婚信中,已經寫得明明白白,只是信沒有到李如楨的手中而已,他道:“你以為我張傲天”
他剛想將整件事情和盤托出,但又見到李如楓一臉迷離,在那傷痛的神色下,她那大病初癒的身子也顯得那樣的柔弱,自己又不忍心傷害於她,於是道:“李兄——至於我和如楓之間的事情,絕非你之所想而且張傲天即便與如楓婚約不廢,此生,也絕不會倚仗尊翁與尊兄之勢”
李如楨聽得此言,面上也是一變,因為張傲天的這句話,在無形之中,已經對他構成了傷害。
張傲天說的,不會倚仗尊翁和尊兄之勢,指的自然是李成梁和李如松,而這句話李如楨可以分兩個方面來理解。
其一,就是說,即便倚仗,也只有你爹和你大哥可以倚仗,至於你李如楨,人家還沒放在眼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