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每一招每一式都冠冕堂皇的人,所作所為,大方高雅,全都只是他的掩飾,他真正下殺手的時候,他的對手往往就是因為迷眩於他的華衣包裝下,而遭了他的道兒。
他這手暗器,也有個名堂:
“點點星星點點蟲”。
星光只是夢。
高懸於空,炫人心目。
蟲才是真實的。
要命的。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他是個外面堂皇高貴,內裡陰溼齷齪的男人。
葉告剛好要逼近敵手:這形同是送上門去!
這二物來的極快!
葉告已來不及閃躲避。
他突然做了一件事。
趴下!
他說趴就趴,幾乎是撲倒於地。
他避得了這兩枚“點點蟲”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剎間,他只記得追命曾教過他:萬一你來不及閃、來不及躲、更招架不來的時候,你在生死關頭,不妨先對手把你打得倒下去之前而突然倒下去,倒得愈快愈好,愈突然愈好。因為敵人的目的只是想把你打倒、殺死,女果果你突然先倒了、先“死”了,他別的可能都能防著,這一下可大半防不著: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先求死,反得活。
由於葉告年輕好勝,且驍勇善戰,他很少與人對敵會落敗,縱敗北時也絕少用這種方式圖存、求活。
可是他現在他已沒有選擇。
他只有撲倒。
趴下。
他還年輕。
他還要活下去。
——一個人要是求死,首先是對他自己的生命不尊重,對他自己的存在完全否定,這種人活下去,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葉告當然不是。
他可不想死。
——他可還要跟公子無情相隨千里不覺遠,何況,他的“死對頭”陳日月還沒死,他又怎能先死!
一擊得手——還是不中,文隨漢已無暇理會,他馬上回卷劍穗收回了一對“點點蟲”,然後轉腰扭身:大步邁出,跨向床那兒去。
陳日月手持著劍,面對他,似為他氣勢所迫住了,幾不敢出手。
文隨漢舉起了劍,自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讓開!”
陳日月沒有“讓開”.他只是怔怔的看著文隨漢的劍。
文隨漢揚起了劍,就要發出了他的“官貴劍”高招:
“滾開!”
陳日月仍然攔在床前。
不走,不退。
文隨漢連劃三道劍招,連劍花也堂皇華麗逼人,他發出一聲斷喝:
“給我滾!”
這一剎間,他就出了手。
不,他出的不是手。
而是時!
他全面吸住了陳日月的注意。
然後出襲。
猝然出擊的是肘!
他一時,撞開了陳日月。
陳日月一移開,他就迅速地跳到了床邊。
然後伸手一扯,扯開了被。
扯開了被,便看到了人。
一個陰陰溼溼、齷齪齷齪的男人。
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奄奄一息、吁吁而喘的天下第七,就斜躺在床上,以一雙綠色的眼,有氣元力的望著他。
文隨漢笑了:“你好。”
文雪岸死氣沉沉地道:“你好”。
文隨漢大聲道:“你都有今天。”
文雪岸垂死的睨著他,似已聽天由命,引頸就斃。
文隨漢開朗得十分開懷:“我是來救你的。”
文雪岸那兩片皺皺的薄唇拗了一拗,不知是表示致謝還是反映委屈。
然後文隨漢大笑道:“我救你的方法是殺了你——那你就不必再在人間受苦了!”
話一說完,劍光金光寶光齊閃,他一劍斬了下去:
對著天下第七那截彎垂在胸口的脖子。
45.腰斬
黃金劍。
劍光黃金芒。
這一劍,就要斬落他兄弟的人頭!
原來,他不是來救他的兄弟的。
他是來殺他的。
——他原本就恨他,一直都在恨他。
他恨他的母親,奪走了他父親部分的愛。他恨他的存在,又奪走了他父親對他的愛。
他恨他比他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