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今朝這倆孩子跟著孫家那三小子算是玩瘋了。”
她一言未了,孫娘子拿著一隻大包袱走了進來,大聲說道:“妹子,你今朝算是虧了,你沒見信安府裡熱鬧得不行,人山人海的,王門郎大街的兩旁擺滿了攤檔,一家挨著一家的,吃的用的玩的看得人眼花,那幾個小的又會鑽,我同喜哥兒生怕他們走丟了,一整天下來光就擔心了。”
潤娘看她的髮髻散亂得不行,臉上的粉雖是早掉光了,卻是紅光照人,當下笑道:“嫂子今朝辛苦了。”一面說,一面接著孫娘往屋裡去。
姊妹三個進屋在炕上坐了,孫娘子開啟包袱,登時散了半炕的東西:“喜哥兒只管要做人家,甚麼都不肯買,我想著進城了一趟,哪有空手回來的道理,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圖個新鮮罷了。”她一樣樣的往炕几上擺,倒把喜哥兒躁得臉紅:“嫂子,你這樣下回我可不敢跟你出門了。”
潤娘心知孫娘子生性爽直,況且她家也不差,並不會把些小錢放在眼裡,因此笑道:“阿姐也真是的,這點東西算甚麼,果真過意不去,丟她三貫錢盡有了。”
孫娘子原還在拿東西,聽了這話抬起眼,瞪著潤娘道:“怎麼說話的呢,換做旁人,給我三十貫錢也不給他出這個力氣。”
潤娘便倚到孫娘子懷裡,撒嬌道:“是呢,我知道嫂子最是心疼我,東西是小,情意卻重。下回嫂子再逛去,可千萬記得妹子呀。”
孫娘子咬牙往她額頭上一戳,道:“看把你興得,你想再有下回做夢呢。”
潤娘見炕几上擺著兩隻好手心大小的葵形青瓷小蓋盒,便拿起一隻來,不想倒有些沉手,揭開蓋子一看,裡頭盛著琥珀色的油脂膏,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這是甚麼?”
孫娘子斜眼一瞧,道:“這是花顏脂粉鋪的茶油膏,我聽人說拿來塗臉比咱們自己做的油膏要好使得多,你聞聞還帶著香氣呢,我自己揀了個玫瑰味的,我想著你們倆個都是讀書識字,怕是不喜歡太濃的香,因此這兩個一個是桂花的,一是蘭花的,你們姑嫂兩個自己分去。”
潤娘一直覺著能用家裡熬的茶籽油抹抹臉已是很不錯,萬沒想到這個時代竟還有近似的臉油的東西,拿在手上左瞧右瞧愛得不行,孫娘子看她一副驚奇的樣子,不由笑道:“喜哥兒稀罕也就罷了,畢竟她一個村裡的閨女出不得門,你倒是城裡來的,怎麼竟還沒見過這東西,看把你稀罕的。”
潤娘放下瓷盅,冷哼一聲,道:“我那二孃給我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敢奢望這些個東西。”
潤娘說者無心,孫、週二人面上卻是訕訕的,喜哥兒拿起兩隻盒子叉開話頭,問潤娘道:“你要哪一個,別說我不讓你,由你先揀。”
潤娘也不客氣,就著喜哥兒的手,把兩個聞過了,道:“我不喜歡蘭花那味,倒是桂花的聞著舒服些。”
孫娘子自悔失言,見東西都擺出來了,便跳下坑道:“我也出門一日了,可該回去了,這些東西你們姑嫂兩個自己看著分。”姑嫂兩個聽說,一齊下了炕,把她送出了後門,方才轉回來。
喜哥兒同兩個小的逛了一日,剛到家那會還有些精神,也不覺著累,待吃罷晚飯,尤其是兩個小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喜哥兒也是哈欠連連,易嫂子強撐著給兩個小的洗漱過才歇下。秋禾服潤娘洗漱更衣上床後,從櫃子裡拿出鋪蓋卷往撥步床的地平上一攤,倒頭便睡,間或有一兩聲細細的呼嚕。
潤娘還倚在床上看書,聽著她的呼嚕聲不禁搖頭嘆道:“怎麼就累成這樣。”說罷放下手上的書,稍稍起身吹滅了梅花几上的燭火。
隨著年節越近,一家人越發的忙了起來,魯媽同華嬸做糖瓜、送灶神、撣塵,做年糕,易嫂子同喜哥兒趕著給兩個小的做新衣裳,知盛同華叔是天天都在屋子裡撥算盤登帳,鐵貴、大奎兩個帶著阿大他們時不時的上山打些野味,也給年節添些菜,因著學堂裡放年假了,孫家三個小子日日在家,兩個小跟著他們野得都沒了蹤影,或是一時在家也鬧騰的不行,總歸被大人趕出去。倒數潤娘悠閒了,每日睡到日上三杆才起來,吃罷午飯只跟著秋禾在院子裡學學做窗花,在她絞壞了無數張紅紙之後,終於把最簡單的“囍”字可絞了出來。
“秋禾,快看,快看。”潤娘抖開手裡的紅紙,興奮得像個孩子。不想秋禾只瞥了一眼,淡淡道:“你也好意思,這麼個‘囍’都學了四、五日了。”
潤娘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的“作品”,嘟喃道:“分明是你教得不好,倒來怪我笨。”
“我教得不好!”秋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