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爺卻學著那賴皮稀的口氣,重複賴皮稀的話說,“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家子,你們一家親,是吧?你們一個小叔,一個嫂子,合著夥兒來做弄我,你們倆親,你們倆親吧是吧?還親死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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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親死你們呢!你聽,一個小叔,一個嫂子,讓他說成這樣,那是人話麼?”
江惠如聽了失笑得不行,就哈的一聲又笑了。
二爺說完,用不滿的語氣說:“你瞧,這個賴皮稀!豬狗不如的話也能說!賴皮稀啊,我問問你,你們家就這樣亂配麼?”
二爺那認真追究的樣子象一個孩子,逗得江惠如笑了起來,說:“你倆啊,就為這幾句話鬥嘴頂牛嗎?瞎開玩笑,用不著這樣啊!”
那賴皮稀本來是尷尬著的,聽她這麼著有緩和的餘地。她這句話確實把二爺心中的追究的認真事變成了一樁馬糊事,立即喜笑顏開的樣子,附和著江惠如,又有點央求地看著二爺說:“侄媳說的對,剛才是開玩笑嘛!開玩笑!開開玩笑不行嗎?二爺,你說對不對?”
二爺還是不滿而惱恨恨地:“對,對什麼呀?對你個屁!”
賴皮稀還想著二爺對他糊糊塗塗的評價,感覺自己委屈,可他看到二爺揪著他剛才的話不放了,於是抬出那事來揶揄著對付他,說:
“肯定對!二爺,你說我,我也說了你,咱們倆的話啊,咱們倆的事啊,就誰也不用計較,你心裡不用生氣,我心裡也不用惱,我看就這麼扯平了。”
“扯平?狗屁!”二爺拍拍屁股,這一次可真的要走了,“哪有你那麼說話的?什麼嫂子和小叔親,親死你們,什麼合穿一條褲子,有你那麼說話的嗎?能扯平嗎?真是笑話!你這個賴皮稀,嘴裡吃屎了,我就說了一句你糊糊塗塗,你就這樣報復麼?真不象話!”
他的臉上是一副義正嚴詞的得理樣子,還有點受屈。
賴皮稀嘿嘿笑了,感覺自己說的也有點過份,看著二爺不好意思地說:“二爺,你看,我說那話,也是被你逼的嘛!”
“什麼逼的!呸!”二爺哭笑不得唾他一口,“那有你怎麼說話的呢?”
二爺一口唾沫飛了過來;那賴皮稀用手把頭一擋,嘿嘿笑成一團,喘成一團,而後又逃之夭夭了:“二爺,說好了的,咱們啊扯平了!”
“扯平你的屁!”二爺罵著罵著也笑了,無奈的,還帶著被氣樂的感覺。
看著遠去的二個人,江惠如笑彎了腰。
“二爺,你們這兒的人,真逗。”江惠如笑得喘著氣說。
天剛麻麻亮,枝上的鳥雀就開始雀噪,江惠如就在啾啁作響的聒噪聲中起床了。
其實,她不起床也不行,她肚子裡的孩子弄得她難受,她躺在床上橫躺側躺就是睡不舒服。
雖然她輕手輕腳的,但還是把蔚槐驚醒了,他睜了一下眼,又閉上眼問她:“起這麼早幹麼,多睡一會兒嘛!”
江惠如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睡你的。”說完;穿好衣服走出去了。
開啟院門來到大街上,江惠如卻發現自己起的還是不夠早,因為高梁奶已經在街道上鍛鍊身體了。
高梁奶鍛鍊身體既入神又專注,全然沒發現什麼大活人出來似的,看到江惠如出來還不吭聲兒。
高梁奶伸伸胳膊彎彎腰,然後又一撇一撇來回走著。她那動作,說軍人撥軍步吧,不象;象鍛鍊身體身體吧,她那動作又僵又硬,卻沒有一點柔和樣。
但她一個人煉得卻極其認真,別人看了卻覺滑稽。
高梁奶撇的樣子也很特別,撇過去,要好久才能收回來,使人想到那個詞:殭屍。
而且,江惠如發現,這個高梁奶每次到了好家驢家的煤堆前才撇,那樣子,象看煤堆又象掩飾著什麼。
那時村裡,不象城裡人會養身,村裡人一大早都會到地裡忙活作務莊稼,在田間地頭,很少有鍛鍊身體的人。
江惠如看著高梁奶那樣鍛鍊身體,覺著怪有趣,不好意思打擾那高梁奶,高梁奶也不願搭理她。。
江惠如站在大槐樹下正看著,心裡兀自嘰嘰咕咕好笑著,卻聽門道里咳嗽一聲,出來一個人,對著高梁奶的身影說:“老婆子,又鬼抽筋了?”
江惠如一看是醜妮嬸,笑笑,趕緊和她打招呼,說:“嬸,早啊!”
醜妮嬸對她笑笑,又朝高梁奶呶呶嘴,說:“老婆子,每天早上鬼抽筋啊!怎麼一天也不誤!我起了五個大早,你就五天鬼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