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嬌坐在外屋飲茶,穿著一身富貴的紅襖子,極其喜慶,和張嬤嬤還有安娘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閒話。
“雖說雲王昨夜不合禮數,可他不遮不掩,反倒讓那些想落井下石的沒轍了。”
“可不是。”張嬤嬤笑得嘴都快合不攏,“早先我在後巷遇到莊府趙管家那婆娘,她也向我打聽這事來著。”
素來京城裡的門第之家,下人對自己的嘴巴都管得極嚴,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那莊大人的府邸與武安侯府遠著呢,又逢著上元節,誰會閒來無視跑到人家後巷來碰運氣?
是誰指使的,都不屑多花心思揣度。
雲王夜入武安侯府,清晨上朝時才出,這事打早傳得街知巷聞。
汐瑤在裡屋扮裝,聽姨娘幾個樂呵呵的說笑罷了,張嬤嬤嘆得一口老氣,道,“自打侯爺去後,府上剩姑娘一人獨撐,老奴就在擔心,將來府上會有個怎樣的姑爺,這要是太弱勢,連姑娘都護不住,那有什麼用?如今可好了,雲王殿下一看就是會疼人的,絕對不會讓人虧了咱們姑娘去。”
往常那些掛在她嘴邊的禮數啊,男女授受不親,全不聽她提半個字。
汐瑤詫異至極,驀地竄起來掀起簾子對她道,“嬤嬤,您這不是偏心麼?經過昨夜,姑娘我的閨譽都沒了,你們竟還誇——他?!”
她伸出手指著皇城的方向,發抖。
夢嬌掩唇巧笑,“瞧你,惱什麼?這般不好麼?那婚期在五月中,近來京中看著太平,暗裡那些風起雲湧,你比我們明白,雲王將你認下,誰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依著我看是絕好的。”
汐瑤說不過她們,轉身坐回去繼續梳妝。
身後,卻聽夢嬌和張嬤嬤已在商議嫁妝的事了
“姑娘,有什麼不妥麼?”嫣絨拿著一支釵在她頭上比劃,見鏡中的女子愁眉不展,她問。
汐瑤驀愣,在鏡子裡回視她,淡笑,“就是不妥心頭也惱不過來了。”
她總覺著沒這樣簡單,祁雲澈行事絕不會魯莽,當初她隻身前往河黍他都忍得,昨夜怎可能忍不得?
還有早上他離開前他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何意思呢?
他不需要她了嗎?
不!絕對不是的。
微有蹙起的眉始終舒展不開,彷彿這天要發生什麼大事
申時入宮。
即便是宮裡,在上元節帝王家也只擺家宴,朝臣在正午陪君用膳後,便都回家與家人團聚去了。
故此,這還是汐瑤此生第一次以‘雲王妃’的身份在宮裡過節慶。
來到暢音閣時,戲臺子上已經唱罷兩出熱鬧的。
正南主位上,祁尹政並未露面,金色的龍椅空著,看上去頗顯得突兀。
納蘭嵐坐在右側的鳳座上,再靠右側是袁雪飛與冷筱晴。
三個女人氣定神閒的聊著,笑著,不會太親近,亦不會太疏離,對此場面早就司空見慣,應對自如。
在她們身後望族的身影,是這後宮之中彷彿永遠異常惹眼、又叫人望而生畏的風景。
坐在那一邊都是些有封號的妃嬪,籠統看來有十幾名至多,這些汐瑤認不全,也就懶得看了。
左側,落座的都是皇族的男子,當中以睿賢王最長,封了王爺的幾位皇子按照長幼依次入席。
越往後的,是些母妃地位不高,抑或者尚且年幼的皇子和公主。
永王看戲看得正在興頭上,永王妃則雙眸不離到處撒歡亂跑的一雙兒女。
祁明夏與祁紫涵陪著睿賢王說話,全沒注意到周遭。
這當中獨獨不見祁煜風。
連想著那張空空的龍椅,看來煜王近來相當得寵啊
十二挨著祁雲澈說話,人是神采奕奕,眉飛色舞,只他講到了一半,他那本就心不在焉的七哥倏的將視線移開,精準的把來人鎖在深眸中。
汐瑤正環視著暢音閣裡的人,也是正巧看到他那兒,兩人四目交接,她怔怔然,他則興味的彎出一抹隱晦而饜足的笑意。
遂即,汐瑤惱羞成怒,狠狠剜了他一壓,把臉撇開!
這一幕被不少人看了去,有向雲王投去同情目光的,更有如睿賢王那般毫不給面子哈哈大笑。
閣中滿眼的主子,更有許多奴才伺候著。
這天不談國事,只話家常,氣氛很是熱鬧融洽。
來到鳳駕前,汐瑤規矩的行了跪禮,又說了許多吉祥話,納蘭嵐笑意盎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