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口口聲聲說本王會武,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了。”莊王想繼續裝。
“王爺若不答應我的請求,就別怪我把王爺的另一面身份捅出去。”獨孤棠偏不讓他裝。
“另一面身份?”說開了啊,莊王露出深沉的表情,“臭小子,你不敢。你捅我也捅,咱倆互相拆臺,誰也別想過好日子。不過,你本事挺大,我以為可以瞞你一輩子的。”
“王爺要像從前那般神龍見首不見尾,長安城裡光聽說你的名兒,跟您一面都對不上,瞞天過海也有可能。但您最近不是忙起來了麼?老見面,會覺得眼熟。”獨孤棠有點扯。
“扯淡。”莊王哪能聽不出來,“這會兒才眼熟?說吧,怎麼知道是我的?”他裝死時,面巾下是人皮面具,防獨孤棠“孝順”給他下葬。
“紫鶥。”獨孤棠說了,“有一位夫人救了采蘩,采蘩認出她就是您畫在木屋那裡的女子,也就是紫鶥。采蘩記得遇到紫鶥的園子有蘭花香,雪園有蘭花,且莊王妃愛蘭不是秘密。所以,師父您老人家當然就藏不住了。”
“又是采蘩。這麼聰明的姑娘,哪裡像奴僕的女兒——”莊王突然一頓。
“她爹應該也不是尋常人,說不定借沈家大宅躲清靜,但守口如瓶,對采蘩隻字不提過去。如今人已離世,身份恐怕要成永遠的謎了。”不然不能教出那麼出色的女兒來。
“她娘呢?”莊王問道。
“采蘩提過一次,她爹說她娘生下她之後就不在了。”跟自己一樣母緣淺,獨孤棠答。
“不在了?”莊王斂眸,“死了的意思嗎?”
獨孤棠覺得問了多餘,“自然吧。若她娘還在,怎會是她爹代母職。”
莊王卻在想采蘩的五官。雖美,卻俗麗。雖豔,卻過庸。聰明勁兒倔強勁兒倒是像得十足,不過不能說血脈相連。到這兒,不禁笑自己想得太多,童采蘩不可能和鶥兒有那樣的關係。
絕對不可能。
第376章 有因就有果
莊王一邊想著絕不可能,一邊卻照年月推敲回去。似乎正是鶥兒傷心離開他的那段時日,足足有一年他找不到人。找到了,她卻開口就氣他,說她和別的男人做了一夜夫妻,他要是不能忍受,最好還是休了她。
他一開始以為是氣話,但鶥兒拿出了一枚書玉,說是男子送她的信物。還道那個齊地的男子斯文有禮,學識菲淺,被她引誘而與她有了露水姻緣,卻坦然要擔起責任來。雖已有妻室,但願以貴妾許之,只是他對妻子情深意重,不能再負,她可當知己紅顏,一生如友結伴,不離不棄。這樣的話一說出來,完全不似鶥兒編造。再者,鶥兒對中原禮教一向視為糞土,認為當歡則歡,若遇真心郎她則付真心,若遇負心郎她則可負心,男子可三妻四妾,憑什麼要求女子專一。
所以他後來仍嘴上說不信,心裡卻信了。信了,方嚐到嫉妒翻醋海的心痛。他本來以為即便他有錯,也不是大不了的錯。他只是酒後衝動,對渾噩中要了的女子並未付出半點情意。心未背叛,何必深究?但原來,深愛了就難以容忍對方的背叛,無論身心。他信的那一刻,恨不得將那個男人千刀萬剮,但由此理解了鶥兒教訓那個妾的心情。
他傷了她的心,她也傷了他的心,情仍深,但他已經看不透她的心,也再沒有靈犀相通的妙感。全靠他不可理喻的堅持,甚至將她困如籠中鳥,最終強留在身邊。還是夫妻關係,卻如履薄冰,僵持了這麼多年,她說累,可他不累。
采蘩只有父親。審案以來可以看出他是個學識淵博的人,姓名不詳,卻因為他見識多廣而被人尊稱為廣先生,也因此采蘩身上不經意流露一種與俗麗全然相反的脫俗氣質。采蘩的爹如果就是鶥兒說的齊地男子,那時候北齊很多忠良受齊帝迫害入獄,有可能為避追捕而隱姓埋名,那麼鶥兒對他的女兒諸多照顧就合理了。
那個男人的女兒啊。小氣心生,他是個自私的人,正好藉此理一理這些年的舊賬,一併跟那男子的女兒算清吧。
“如何?”獨孤棠哪裡知道莊王在理幾十年的賬本。“王爺可答應不傷采蘩?”
“小子,別那麼沒出息好不好?為成大事而讓你媳婦受點委屈,你巴巴跑來求我。當初我沒教你這麼柔情似水啊。”他最得意的弟子。雖然口頭從不承認。
“我倒覺得像你,欺負誰也不能欺負自己的妻。搬舊傢俱討好媳婦的人是誰?”獨孤棠撇撇嘴,他還沒做到那個地步呢。
“臭小子,找打!”說到打,手上杯子已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