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下?”分明是一條船上,同渡同翻。
不一會兒,松林走盡,采蘩卻看不見墳頭,問道,“在哪兒?”
獨孤棠指著幾棵手臂粗的松圍成的圈,“師父喜歡松,因此栽松祭奠。”
“還好只是過了四年,要是過個十年,我們就帶斧子來。”眼前的幾棵也不小,采蘩說道,“不知該不該誇你至孝,這時瞧起來棘手。”
獨孤棠將采蘩放在樹邊,走到圈中定定看了片刻,說一句,“但願這份孝心沒有白付。”撩袖開始掘土。
采蘩想說這話聽起來彆扭,好似巴不得他師父死一樣,但真要說出口,就變成她的話也彆扭了。一個已經死了四年的人,這時候如果突然被證實沒死,對獨孤棠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她靠樹坐下,可以望見他每一掘之下的內心掙扎,但她無法言喻。至親的背叛就像至親的死亡,是一種不能分享,必須獨自承受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幫他等一個結果。然後,讓他知道,這世上他還有同伴可以信任依靠,哪怕無法將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自以為很平靜,但聽到敲木的聲音時,心到底還是一震。就在獨孤棠掀開棺材板的剎那,她和他的希望一致――但願他師父安息。可是,她看到他陡然捏起了雙拳。
獨孤棠站著,目光落在空無一物的棺木中,神情冰冷。師父的屍身不見了,就只有一種可能。人還活著!如果今日他只是來拜祭,他會很高興知道師父還沒死,他也會當作師父放下蛟盟自在雲遊去了。但他已經跳下了嘯崖,見過了災銀,走過了密道,看過了馬蹄坡,師父顯然並不無辜。死,恐怕就是遁!
四年。他用四年想替師父報仇。如今這一切成了莫大的笑話!他覺得喘不上氣,遊蛟脫手落入坑裡都沒在意,咬牙呼吸,全身迸發凜寒。不顧內傷,自胸腔之間發出一聲長嘯,憤怒如狂火一般,席捲一片倔直的松林。
今天第一更。
第266章 又一重生?
“獨孤棠,要不要砍樹?我可借你婉蟬。”
聽到有人喚他,雖然清冷的,但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獨孤棠抬眼望去,見采蘩坐於樹下面色安然。彷彿在他心火上灑雪,他垂頭悶咳兩聲,再抬起時,眸光只有淡淡煙氣。
“他騙了我四年。”但他語氣仍難平。
“還好不是一輩子。”她挑挑眉,以絕對沒有在笑的正經表情說道,“沒有耽誤你終身。”
“他借我和蛟盟殺人。”他就地而坐,與她隔著一個大坑,對話。
“你有三十八個人證,他一個都沒有,所以這個罪一定會掛到他頭上。”婉蟬在手,她嫻熟轉動,劍鋒擦過指尖,看似要割肉。
“”獨孤棠一笑而收,“他可能是劫銀案的主謀,如今逍遙法外,不知進行什麼陰謀。”
“他要是活著,正讓你有機會找他問清楚。總比他幹完壞事死了,無處可討債得好。”她經歷死劫,積極樂觀,永不言棄,“獨孤棠,我想了又想,這事好處比壞處多。誰也不知道四年前發生了什麼,如今我們挖出一座空墳,就說明世上至少有一人知道真相。況且,這四年,你也未必全然是浪費了。那一大家子,我想到就幫你頭疼,可我看你樂此不疲,到處蹭飯都開心得很。你師父要是沒死,你一生都可能只是國公府的大公子,蒙起臉來的孤客。”
“”雪霽晴天,獨孤棠笑而點頭,“你說得不錯,是我一時激憤了,不用借你的婉蟬。”
采蘩一怔,心道這麼容易就原諒詐死的那位了?突然迎面來風,她呆望他落坑,又握著遊蛟跳出來。以為要砍樹洩憤,他卻只是將土填平。
“人狡詐。樹無辜,我不能讓它們白長了四年。”就如同他自己。
“說說罷了,你若真砍――”讓他要笑不笑得看著,她承認,“好吧,我是想看的。你若失控,會是如何兇惡的模樣。我今後也心裡有數了不是?”
他的嘯音還在她腦海中迴盪,周身的寒氣也熄不滅他眼中的火色。她裝作沒看清楚,“還有,獨孤棠,也許你師父這麼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是啊,總有理由,總有藉口,到頭來都是為了人自己。可惜,我也得為了自己要問一問他,為了他一個就要毀掉三十九個人的理由。”怒氣不顯於外,不表示他大度寬容。
“需要什麼理由呢?”
獨孤棠看采蘩張嘴。但說話的,不是她!他立刻往旁邊一看。從大松樹上飄下一道碩長的身影,藍錦袍,戴垂紗斗笠。
他不由瞠目,再度激發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