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春秋,未納後而親女色。臣初聞之,不以為信,數月以來,傳者益多。
言之所起,必有其端。”他警告說,如果任憑閑話這樣傳下去,民間恐怕對此事不高興。
另一個大臣範祖禹,給皇帝上書說:“臣今秋聞外人言,陛下於後宮已有所近幸。臣誠至愚,不能不惑。陛下今年十四歲,此豈近女色之時乎?豈可不愛惜聖體哉?”
有人說這謠言是出乎誤會。一天,散朝之後,皇太后要呂大防暫且留下,對他說:“關於宮中僱奶媽之事,劉安世上了一道表章。他用意至善,只是不瞭解其中實情。皇帝並不需要奶媽,是幾個小公主還要吃奶。皇上一直和我在一起,夜裡睡在內宮。這種謠言,毫無根據。我問過宮女,問不出什麼。告訴劉安世,不要再奏這件事。”
呂大防說:“劉安世是御史,按照習慣,我做宰相,是不能私下見御史的。”
皇太后說:“那麼怎麼把我的話告訴他呢?”
呂大防說:“我常在集英殿看見範祖禹。我告訴他太后的意思,叫他告訴劉安世。他倆也是同鄉。”
太后說:“範祖禹也奏過這件事。你告訴他也不要再奏了。”
等這話傳到劉安世,他對範祖禹說:“這與聖德有關,我怎麼可以閉口無言呢?
你為陛下近臣,也應當直言無隱才是。”
範祖禹回答說:“我已經說過。”
二人認為僱奶媽之事雖然也許出於誤會,他們還是應當忠言直諫才是。但是劉安世得罪的尚不僅是皇帝一個人。在皇太后攝政期間,他還反對過對章停的赦免於罪,因而惹起此一邪惡陰險的小人畢生大恨。
在另一方面,章停,這個蘇東坡的故友,則利用年輕皇帝的好色。後來有人因此彈劾他:“以娼優女色敗君德,以奇技淫巧蕩君心。”他知道皇帝的寵姬是“劉美人”,並不是皇后。我們不必詳敘此皇后的經歷,北宋滅亡之後,她還在世,她的榮枯滄桑史,可以寫成一部好小說。我們只提她曾被誣告用邪術吧。有人用道士的符咒紙人從視窗扔到她屋裡,恰巧又被調查者發現。宮女在折磨答刑之下,被迫做證說,曾經看見皇后用針刺在劉美人的紙像心上,這是道士的邪術,能使本人心痛。有三十個宮女幾乎被鞭答而死。這件案子不由正式法廳審問,而是在宮中暗中進行的。皇后於是正式貶為尼姑。劉美人這才揚言心口不再疼痛。她被立為皇后,而年輕皇帝也快活了。可是,後來這位劉美人卻因故尋了短見。
帝國命運之所寄,國家治安之所繫的宋室皇孫,竟是這樣的性格。幾個奸佞之臣來玩弄這麼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國家陷於無可救藥的混亂,已可未卜先知了。
新朝的新口號是兩個字“紹述”,是率由舊章無違祖制之意,在中國人看來自然是合理合法的。皇帝立刻就要將神宗的新政新經濟政策重新恢復了。這樣,在皇太后攝政期間的老臣,都可以被控破壞他父王的德政之罪,這就是不忠於先王。在以前控告蘇東坡時,就屢次以此為題。但是神宗自己的生身之母,在皇帝和大臣面前,曾經證明神宗晚年已然深悔過去的錯誤,這反倒不足重要。眾官員曾提醒皇帝皇后對他們所說的話,也不足為重。對所有反對新政的政黨,都掛上破壞先王德政的罪名而貶謫之,倒是方便省事。
現在是哲宗紹聖元年(一0九四)的初夏,在“三面楊”推薦之下,章停官拜相位。為了使皇帝深信所有元佑諸臣都是皇帝的敵人,章停以他們都犯有破壞先王的新政之罪,而予以控告,還嫌不夠。章停這群人都是精明能幹的政客,他們必須使皇帝痛恨所有元佑諸臣不可。當然,最足以傷害到皇帝個人的,莫如說某人當年曾與皇太后密謀奪取他的皇位。由於死無對證,又由於對宮廷官吏採用刑逼,陰謀之輩自然能捏造莫須有的造反謠言。
當年老皇太后攝政之時,章停和蔡家弟兄皆投置閒散。蔡確因怨生恨,因而傳播太后要使自己的兒子身登皇位。蔡確的陰謀敗露,被流放而死。現在皇太后已死,謠言復熾,成了重要的政治問題。
現在他們控告的,是司馬光和王桂是此一陰謀的共犯。但除去據說有兩段對話之外,別無證據。已死之人既不能證實,也不能否認。據說司馬光曾經和範祖禹討論過此一問題。範祖禹而今正貶謫遠方,即便受到盤問,一定堅決否認。總之,現在已經捏造出一個印象,就是老祖母在世之時,一直想排斥自己的孫子。她的兩個私人秘書,一個叫陳衍,已經貶謫到南方,他不在京都時,把他的案子審問判決的,判處死刑。另一個調進京來。章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