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驚覺嘴角竟然抿出了血。時間像是殘忍的司儀,主持著靜止的一切,用硃筆輕輕一點,輪迴了他的悲喜。
十年之後,不忍分離片刻的謝開言破冰醒來,每一次都能輕易離別,讓他飽嘗相思之情。
☆、93吵鬧3
“謝開言謝開言”
耳邊傳來輕聲呼喚;像是從水面上降下的一縷陽光,讓沉在冰冷淵底的謝開言恢復了意識,努力向著溫暖攀升。她遊過一段黑暗的水域到達光明,睜開眼睛;發覺面對的仍然是十年前的那張容顏,歲月優待於他,沒有給他染上一絲滄桑的風霜。
葉沉淵見謝開言終於醒來,忙收回手,放她平躺在錦被裡,靜候一旁。
謝開言怔忡很久,只覺經歷過的苦痛湣�埔懷∶尉場4巴獯河昀簧海簧成橙雎湟棟輳��蘼�杳俺鯀詛刮砥�凰�毓�窶矗�諾攪飼宓�酉恪�
“都退下去。”
葉沉淵坐在床側,屏退眾人,拈起雪巾蘀謝開言細細擦著汗。
謝開言安靜聽了一會春雨,思緒越來越清晰。她推開葉沉淵的手,裸足踏上金磚,徑直朝著雲杏殿外走去。葉沉淵將她抱回,見她掙扎著身子,不由得低聲說道:“先穿上靴子再出去玩。”
謝開言安靜坐定,任由他幫她套上軟底鹿皮靴,又待抬腳朝外走。
葉沉淵伸袖按住她的肩膀,道:“睡了兩天,出了一身汗,先擦一擦。”她發力推開他,只顧走向外,他又靠過來,摟住她的腰,沉聲道:“不擦身子就去沐浴。”
謝開言慢慢走回來,站在雪毯上不動。葉沉淵取過白貂斗篷,將她裹緊,喚侍從準備了薰香、火籠、熱水等物。暖閣內整飭得清香陣陣,溫暖如春,他便再次喚退眾人,從銅盆裡絞了手巾,蘀她細細擦了額頭及脖頸。
“抬手。”
葉沉淵吩咐一聲,謝開言就慢慢抬起手臂,像個傀儡人一般,由著他解開睡袍擦拭了前胸後背。他從錦格里抽出一條粉色鑲花抹胸,對著她的胸脯一陣端詳,然後裹上去,抽緊了絲帶,問道:“疼不疼?”
無人應。
葉沉淵兀自伸手試了試鬆緊,細心檢視雪白肌膚沒有勒痕,才幫謝開言套上窄衫、襦裙等衣裝,最後裹緊了斗篷,將她收拾得漂亮又清爽。
謝開言只是睜著空幽幽的眸子,看向窗外花朵。
待行裝完畢,葉沉淵擦去額上汗絲,捏捏她的臉頰道:“生疏了十年,難得你這麼乖,讓我好好伺候一回。”她呆滯不應,他抖開一塊特製的巾帕,圍在她脖頸處,按著她坐下。
“張嘴。”
謝開言聞聲張開嘴唇,喝下一口糯軟的小米粥,咕咚一聲吞下。
葉沉淵夾過糕點,送到她嘴邊,她沒有反抗,就著玉箸一點點啃完。他看了不禁在嘴角含了點笑,喂完一頓午膳後,才說道:“以後都這麼乖就好了。”
擦乾淨她的嘴唇和下巴,他喚人進來,問道:“花總管還沒回麼?”
侍從低頭答道:“閻家繡坊開張,慶賀的人過多,閻小姐做主再開宴席款待客人,花總管便隨著昭容娘娘留在了那裡。”
葉沉淵冷淡道:“貼身婢女死了,昭容也不肯回來看上一眼?”
“娘娘聽說霜玉是為了救太子妃落水而死,特意命小人好好斂葬霜玉,給霜玉家人捎些銀子。”
葉沉淵揮袖道:“退下吧。”
年齡較長的宮女無聲走進暖閣,行過禮,執起牙梳,蘀謝開言梳理了髮髻,佩上綺彩簪花,並未插上尖利的髮釵。葉沉淵看到這裡,才放心離去。
同是失足落水,合黎宮內的李若水仍在昏迷,床前守著愁眉不展的女官容娘,四周冷冷清清,宮人不知避到了哪裡,春雨透過窗紗,撒了一地水漬。
謝開言走到廊下鞦韆旁,一路都有十對宮娥作陪,她轉了圈,走進寢宮。
容娘慌忙擦去淚水,向她行禮。
謝開言怔怔站著,念道:“米米”
容娘抱來糯米兔子,小心候在一旁,看她玩耍。
謝開言道:“冷”宮娥馬上升起了火龍。她仍然念著“冷”字,內侍又在宮殿內鋪上一層厚厚的毛毯。
謝開言坐在地毯上,學著糯米滾來滾去,在李若水床前玩了兩個時辰,先前躲避病穢氣的宮人都忙不迭地跑回來,候在了殿外。
容娘看著謝開言的玩樂,輕輕嘆了口氣。
吃過晚膳,謝開言又走到合黎宮內遊玩,容娘藉口人多喧雜,將眾侍從請到了寢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