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切莫找到我頭上來。”
身旁阿吟剛好聽見,要嚷叫,他一把握住兒子的嘴,笑道:“傻兒子,你姐姐怎麼掰得過太子,爹爹留了一手,容他們日後好相見。你再這樣看著我,小心爹爹給你削層皮下來,怎麼,怕了吧?那就乖乖地跟著爹爹,找上你姐姐外出闖蕩一圈。”
即將告別烏衣臺之前,謝開言極不舍,沿著城牆、石階、青磚巷再走了一遍,親手撫摸每一處草木,教會阿吟唱全《燈籠曲》。她提著圓鼓燈籠,
牽著阿吟的手,走向往日的故居院落。阿吟跑向疏疏花樹,吞吐道:“小童還有好玩的麼?”
謝開言輕輕縱起,蘀阿吟抓來一籠螢火蟲,償報身陷汴陵時受他照顧的恩情。阿吟看著四周飛起的點點星火,笑得燦漫。她取過竹片與牛皮紙,又做了一盞花像風燈,迎空一舉,滴溜溜轉出一片奇光異彩。
張初義遠遠看著兩人在低頭玩鬧,笑得合不攏嘴。
謝開言隨後翻查海葬時葉沉淵置留下的雜物,看到秋水仍在皮囊內,找來一段布帛纏住把柄,再妥善藏好。手指摸到孔明鎖及她喜歡攜帶的花囊,一併轉交給了阿吟。
謝飛先回房休息,對著靜月黯然許久,才閉上眼睛。再醒過來時,卻發現謝開言坐在孤燈之下,持針線縫補著黑袍。
暈黃的燈綵落在她的面容上,光線十分柔和。儘管換上另一張容顏,那低垂的眉眼也顯得恬靜。他無聲看了片刻,說道:“以前出汴陵時,宇文家的大公子曾向我提親,被我拒絕了。”
謝飛有兩個女兒,已經荒廢了一個,另外一個就落得孤清,令他十分不捨。
謝開言咬斷線頭,用手細細捺著黑袍上的縫口,說道:“大公子待果子極好,果子若也喜歡大公子,叔叔是可以答應的。”
謝飛起身,走到桌前,從溫水龕裡提起陶壺,給謝開言斟了一盞茶。“我往日的想法有些古板,總覺得華朝與南翎不能成婚,因此勸走了你母親,留你孤身一人在謝族。你——恨我麼?”
謝開言微微一笑:“過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後悔,叔叔連這個道理都沒想通麼?”
謝飛掠起中衣下襬,端坐在窗前月色下,吹奏了一首簫曲。謝開言看著他那孤獨的背影,眼中藏不住一絲傷感。謝族已亡,烏衣臺殘破,連往日享盡榮華富貴的叔叔都要穿著一件破損的袍子,這其中的落寞,豈是一兩句言語就能撫平?
天明時,謝開言遠遠看見烏衣臺下走來一隊人影,連忙帶著張初義及阿吟迴避。
宇文澈喚隨從止步,單身一人走上城臺,跪地請求謝飛應允他與郭果的婚事。謝飛細細問了幾句,揮袖道:“回去吧,果子現在是你的人了。”
宇文澈驚喜站立,環顧四周景色之後,又說道:“這裡終究冷清了些,請先生隨我回汴陵。”
謝飛默默看他半晌,突然道:“是太子要你來的?來試探我?”
宇文澈微微笑道:“殿下哀傷過度,歷經數月才恢復過來,只是派我來看看,決計沒有其他的道理。”
謝飛作勢慍怒道:“死了我一個女兒,他還想怎麼樣?難道也要看見我跳海殉國才滿意?我先前就說了,我不想見任何一個華朝人!”
宇文澈忙道:“先生息怒。殿下其實是一片盛情。”
謝飛冷然:“我勸大公子還是回去,多寬慰下果子的心病吧。她失掉一個姐姐,一定會哭鬧多日。
宇文澈黯然,因為謝飛說到了痛處。郭果一聽說太子府素縞發喪,在楚州運船上大哭不止,見到不喜歡的人就踢開,好歹維持了一個月的營運職務。他派人接她回來,她不願意,徑直跑到連城鎮老窩休整多時。才分開四個月,他就掛念不已,請求太子沉淵釋出諭令,又將她調回汴陵。
婚請之事有了著落,宇文澈放下一半心,趕回汴陵覆命。
太子府百花盛開,鸀樹成蔭,雲杏殿外靈鳥婉轉,輕輕喚醒寂靜的庭院。
葉沉淵走進暖閣外的花園,站在一樹冰清玉白的杏花下,變態不願離去。暗香綴滿他的衣襟,幾朵花瓣飄零,飛揚到他的眼前。他沒有抬頭去看,因為知道再也沒有那個頑皮的海盜,會搖晃一枝粉霞,簇簇帶來風之花舞,引得他駐足。
園外,宇文澈回稟烏衣臺各項事宜正常進行,包括謝飛的哀痛。
葉沉淵漠然無語。
宇文澈道:“謝飛先生不願做華朝人,已去了域外烏幹湖,只道刨冰釣魚,砍樹造城,再也不回來了。”
葉沉淵苦澀道:“他沒有提過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