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大氣粗陸旭,她偏偏喜歡扣扣索索的凌然,但誰都不能說誰的幸福更廉價。
田樂樂以為的愛情就是這樣,沒有驚險,不用天高地遠的考驗,卻無論路多長多平淡,只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便死而無憾了。
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整,也不見他朋友們的半個影,她的手都快凍僵了,又沒人主動給她捂捂,只能藉助烤白薯的溫度了。她抬手指了指地鐵口的方向,示意凌然過去,他一聲不吭的跟在她身後悶悶的走,走著走著,一個從地鐵口衝出來的女子撞開她,瘋狂的朝前跑,後邊跟著一個彪悍的男子。剛跑到街上的十字路口,女子就因為體力懸殊敗給了身後窮追不捨的男子,他一腳把她踹倒在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菜刀。
“我不要跟你回去。”那女子拼命掙扎,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求助圍觀的冷漠群眾。
有些人指指點點,有些人小聲交頭接耳,有些人輕蔑的一笑,然後走開了。這一刻,人群中的冷漠、鄙視、嘲笑漸漸將她包圍住,像一層層嚴嚴實實纏繞在身上的絲,最後成了置自己於死地的殼。生活在人人自危的都市裡,本就不該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那一點僅存的善良,早在一次次別人的經驗教訓中被扼殺掉了。人創造了現實的社會,社會鑄就了無情的人。
凌然的哥們終於趕來,開著一輛黑色的凱美瑞,音箱大聲放著歌,暖風呼呼的吹著,逍遙自在。他們兩個站在冰天雪地裡快要凍成了兩顆小白菜。
一行人下了車,有一個沒見過面的男子從兜裡掏出煙,為凌然點了一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點堵車。”
“哼,得虧你們開車,這要是坐地鐵來,還不得說人太多,你卡門了。”凌然接過煙算是接受道歉了,他息事寧人的態度是因為等得不夠久還是他在這群人裡的分量不足以動怒?
“郭思宇你認識了吧?這是鄭欣,這個是張哲”凌然發現同志們的眼光齊刷刷的向她投過去,才做起了死板的介紹,“這是田樂樂。”
“那個凌然媳婦抽菸麼?”那個剛剛被稱作鄭欣的男子遞出了一支菸,說了半天,根本沒記住她的名字。
“她不抽,她不會,給我抽吧,我會。”
鄭欣鄙視的說,“你說有你這樣的人麼!”
“我怎麼了,反正你給她了,她的就是我的。”凌然摟住她的肩,一臉炫耀之色。
“他小名叫凌蹭蹭吧?”她絕對屬於胳膊肘向外拐的正常人類。
“完了,人家一眼就把你看透了。”張哲大笑兩聲,指著前方一個高聳入雲的過山車喊道,“要不,咱們去坐這個,下來肯定都暈菜。”
“別!太高了!我坐過。”凌然一直衝他擺手,多麼純屬老練的一句話,像一個懼怕看到悲慘結局的人拒絕開始一樣堅決。
田樂樂不禁想起了鍵盤下照片裡的諸位,忍不住瞎問了幾句,“你以前是不是常來啊?怎麼這麼瞭解行情?老實交代,跟第幾任女友來過?”
“第二任。”跟女朋友來過還不夠,他竟然還記得是第幾任,這樣好的記憶力真讓人妒忌,又或者第二任遺留在他心裡的是一段不尋常的回憶。他貪婪的看著過山車背後的天空,應該是在期待彩虹的出現吧。
人越小活得越灑脫,因為經歷的匱乏,總是無所畏懼。當無憂無慮的少年開始長大,無窮無盡的煩惱接踵而來,迎來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人會記住曾經流過的血,受過的傷,盡力去避免同樣的傷害。所以,長大成人了反而比從前懦弱,連愛都那麼難說出口了。
田樂樂記得從前坐過山車的情景,為了避免相同的狀況再度發生,提前就說明白了。大家都很通情達理,也不勉強。他們去玩高空專案,她就坐在下面幫忙照看衣服和書包。她想看看凌然相機裡的照片,結果開啟只有幾張而已,都是方才在門口抓怕的她,想必照相機在帶出來前已經做過處理了。凌然真是一個做事不留痕跡的人,她和這樣的人接觸會覺得自己很累,她習慣了頭腦簡單的朋友和無憂無慮的生活。
數碼提供了人們方便,她卻更偏愛古老一些的照相機。膠片不能刪減,酷似人生,按下快門便不能反悔,所有的記憶一目瞭然,不可能在完整的人生裡隱藏某個不可見人的片段。
輾轉到兒童區,張哲把手裡的票塞進她手裡,“這個不高,你上去玩玩,要不白來了,實在害怕就把眼睛閉上。我讓我媳婦陪你坐,沒事。”
她眼巴巴的看著凌然,看見他笑了,輕輕的搖頭,也許是在告訴她不用害怕,也許是希望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