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池不敢冒這個也許,如果坦誠跟書韻交代他自身的問題,書韻只會更加內疚地留在他身邊,以後無論他怎麼推都別想把她推走了。
黎池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這BT的病症不能改變的話,他不能耽誤書韻一輩子,寧願自己一輩子孤單寂寞死,也絕不讓她一輩子守活寡。
人如果一點深愛呀,總是要先為著對方打算的。
雖然黎池也曾自私地表達過,希望書韻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他。
但他要的也不過就是她肯定的答案罷了。
如果他真不能給她幸福,他必定手段比商懷桓更很絕地叫她走開。
商懷桓的一時不忍害得商懷瑛因此而醋意大發,直接導致了書韻今天的結果。
親眼看過,親身經歷過這樣慘絕的過程以後,黎池絕不答應自己再害書韻重走一遍這樣的老路。
他若出手,便直接叫她連恨都起不來了罷。
恨和愛原本就是一對雙生花。沒有愛哪來的恨?同樣,有恨哪可能沒有愛?
他若放手,便叫她從此不再記掛一點點。
天知道女人對前度的記掛會激起現任多大的醋意。
商懷瑛曾經不止一次地跟黎池說過,他之所以這樣對待凌書韻,是因為他在新婚之夜,想要與她親近的時候,她在夢魘裡聲聲呼喚著“桓桓”的緣故。
初次遇上一個不討厭的女人,原本商懷瑛還想過跟她好好處處的,畢竟黎池跟著他始終心不甘情不願,商懷瑛那麼愛黎池,連他的固執都捨不得破壞,他到底於心不忍,只想著,如果他能適應下書韻,就放了他吧。誰讓最愛的永遠都得不到呢?誰讓他是男人呢?誰讓這世上男人之被允許喜歡女人呢?誰讓這個冒冒失失闖進他視野的女人好死不死將將正是他不反感的類別呢?但,那幾聲“桓桓”,徹底摧毀了商懷瑛對凌書韻僅有的不討厭感覺。因為“桓桓”,商懷瑛後來每次看到書韻都覺得厭煩,再也想不起初見時美好的印象。
黎池知道商懷桓一直愛著書韻,他也想過將書韻完好如初地交還給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發現一向大度的自己在遇上商懷桓的時候忽然變得小氣了。
他已經極力剋制住自己,不去牽手,將書韻還給商懷桓了。
但書韻不過小小地施了個小計,半真半假地讓自己犯了一次舊疾,他就再沒能控制住自己。
他使勁告訴自己,愛不能是傷害,愛不能是傷害,所以,他毫不猶豫將書韻帶回自己身邊,並且痛下決心,要親自給書韻幸福。
即便因為商懷瑛的緣故他一輩子都無法給予書韻完整的幸福,但他也要儘自己的全部給她後半生全部的愛。
黎池那麼矜貴的一個人,為了書韻,連心理醫生都找了,他還有什麼不能為她做的?
可天就是捉弄他,治療了那麼許久,好不容易氣氛融洽能碰上時,卻在最後時刻,全盤顛覆。
他當時簡直腦中一片空白。
親吻那麼親密都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為什麼再進一步就不能了呢?
沒人能理解黎池的心情,即便書韻心疼他、體諒他,但也無法理解他這種求而不得、痛不欲生的 感覺。
那一次的滑鐵盧之後,黎池再沒敢嘗試過第二次,他連心裡醫生的輔導也中止了。他覺得自己爬不起來了,就要放棄了。
書韻卻這時候碰上一個天使一般的孩子,卻忽然想起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要一個他們的孩子呢?
他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娶一個自己歡喜的女人,生一堆只書韻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好好地教育他們,不讓他們像育兒院裡的孩子一樣,從小就工於心計,善謀手段。他要他們的孩子開開心心,無比正常地經過童年、少年、青年時代,直至成家立業。
男人也未必個個都要什麼家國天下一樣的宏圖偉業的,像黎池這樣的,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就是他最大的偉業了。
萬惡的商懷瑛一輩子致力於破壞他的偉業,他似乎成功了,但也許宿命使然,在商懷瑛的破壞過程中,書韻就像是浮木一般,在汪洋無際的黑海中,讓他抓著了生的希望。
黎池就這樣,在痛苦中,在放與不放中,無線地糾結中。放手是已自己一輩子的不幸福為代價換取書韻的美好未來。而不放手是在彼此的憐憫之中製造一輩子一雙人可能的不幸。
到底何去何從?黎池始終無法給自己下一個狠心。
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