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4)

他是傳言中少年拜相的俊雅才子,是士子楷模,亦為朝中肱骨。京中多少女子傾慕他,孟景春亦不是沒有聽過。

若不是恰巧住到了他隔壁,孟景春原以為這樣的人,是隔著千萬裡,怎麼也夠不著的。

從傳言裡的模糊樣子,到這具象的一顰一笑,孟景春此時竟覺著有些虛幻。

見過他夜深時的倦態,體會過偏居官舍一隅的孤獨,知二十七歲的他心深似海,卻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何要與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有所牽扯。

她沒有什麼好,如何值得他喜歡。

念至此她心中竟莫名泛了酸,喉頭都覺著有些哽。

沈英看著她良久,終是忍下一堆想要說的話,鬆開手站直,緩緩側過身去,偏頭淡淡瞧她一眼:“走罷。”

一場夜雨,竟困在厚厚的濃雲中,遲遲沒有落下來。

他已是轉了身,只留了個挺直的背影給孟景春。孟景春忙抬手用力地撫了撫心口,似是想將那有些錯位的心臟按回原先的位置。

再回過神,他卻已是走得有些遠,連頭也沒有回。孟景春連忙跟上去,待走得只有幾步遠時,便又老老實實地跟著慢慢走。

前面的宴席依舊熱熱鬧鬧,孟景春再回席,面對這滿桌子佳餚卻失了興致,有些心不在焉。

晚風又大了些,孟景春揉揉鼻子,低頭啃一塊骨頭。徐正達卻忽然坐了過來,打了官腔問道:“那萬蒲樓的案子,就這麼拖著?”

孟景春忙放下那啃了一半的肉骨頭,取了帕子擦擦嘴和手,回道:“明日正打算與徐大人說,今日就不急了罷。”

徐正達挑眉,湊過來輕言道:“我知你與相爺混得熟,但你也不能仗著這關係就敷衍衙門裡的事,可明白?”

孟景春一愣,難道在旁人眼中,已是這般明顯了?

此時她卻只點點頭,道:“下官明白。”

她本意自然是不願敷衍自己接過來的事,但萬蒲樓此事,處理得稍有不當便會引火燒身,她又豈敢再如先前一樣不要命地去查。

沈英那日從蘇定春處取來的信札還被她壓在官舍,倘若直截了當交予徐正達,恐怕又要被追問她是如何得到這名冊與賬目的,指不定還會質疑這信札的可信程度。

她思量著上一回的宗亭案,匿名之人將那書信悄悄送至徐正達府上,徐正達便立即將其當成了鐵證,直接上了擬案密摺。

倒不如這一次也效仿宗亭案,自己這邊只顧著拖時間,承認辦事不力,另一邊便偷偷將那裝著名冊的信札送至徐正達府上,再靜觀其變興許更好。

左右徐正達現下著急邀功都快紅了眼,若他拿著這名冊就捅了出去,便也與她孟景春無甚關係了。

她這邊思量著,那邊站著與人說話的沈英卻回頭看了看她。這幾日朝中一點動靜也沒有,可見孟景春並沒有將那信札丟給徐正達。他雖囑咐過她不要再多管這件事,卻仍是憂她會執拗地一查到底。

少年意氣他如何不懂,就算她如今懂得收斂鋒芒學著自保,可憑她這道行,又如何揣得透這朝中老狐狸的心。

徐正達怎會不知萬蒲樓的背景?

沈英想著便蹙了眉,一旁的同僚開玩笑一般地說道:“沈相今日如何心不在焉?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沈英回過神,現下他竟連這心不在焉都外露給旁人看,真是越發不像自己了。

天色不好,宴席比預期中散得早一些。賓客陸陸續續離席,壽星陳韞站在門口送客,陳庭方亦是站在一旁,神情清寡。

沈英先出了門,孟景春磨蹭了一會兒才出去。她心中有些莫名難受,低著頭往官舍走,行至拐角處,卻見一輛馬車停著。她剛投過去一眼,便見那車簾子被撩起一角,熟悉的聲音這就傳過來,輕輕慢慢地,不慌不忙:“順道送你回官舍,上來罷。”

孟景春便很是乖巧地上了馬車,悶聲不響地窩在另一個角落裡。沈英幾次欲開口,都生生嚥了回去。想讓她開竅,但不能逼她太急,那現下能護著她便先護著罷。

到了官舍,孟景春亦只簡單道了聲謝便匆匆下車。待她開門進屋,那關門聲響起時,門口的馬車仍是沒有走,沈英見前面那窗子的燈亮起來,忽有一絲恍惚。

他竟不知道那屋子前面的那盞燈,在外頭看起來,如此孤獨。而這屋子,他一住便是無知無覺的十一年。他低頭攤開自己的掌心,藉著極黯淡的光線看了一眼,又輕輕握起。

屋內的孟景春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屋外馬車離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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