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年同科情誼絮叨了一遍,外人若瞧一瞧定覺其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但到了最後一句,沈英看到那“賢甥保重”四字,才知宗亭這是在炫耀自己佔了他便宜。
宗亭一廂情願認孟景春當外甥女,他若娶了孟景春,便足足低了宗亭一個輩分。鬥了十來年最後竟是這般唏噓不已的收場,啼笑皆非。
孟景春瞧沈英的臉色變化太快,好奇那信中到底寫了什麼。她探了探頭,沈英卻立即將那信收進袖中,她竟一字也未看得。
沈英轉了身往前走,孟景春卻立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動。縱使她再粗心,也察覺到了沈英的消瘦。即便現下他已很少在她面前板臉蹙眉,孟景春卻仍覺著他有心事。
那日她躡手躡腳進書房找一本書,瞧見沈英看書看得睡著,眉頭卻仍是皺著的,真是夢裡也不能舒心。
孟景春便在他對面坐著,看他到底何時能醒。末了她未等到沈英醒,自己卻先倒下了,醒來時已是被送回了房,屋外天色將昏,令人唏噓。
在沈府住久了,也無什麼人往來,孟景春頓時空出許多清淨時間來學些頤養性情的事情,竟還學起畫畫來。沈英閒時指點她一二,很是敷衍,孟景春道若他不好好教,便去找張之青學,沈英便當她是真心想學,頓時認真起來。
這麼一來,京城的秋天便顯得越發長了。她記憶中從未有過這麼長的秋,不冷不熱很是宜人,出遊了好幾回,日子閒適得讓人不願意醒。
她多長了幾斤肉,沈英卻總是小病不斷。孟景春看在眼中,很是心疼,天天翻醫書,折騰廚工做藥膳,每日不到亥時便一個勁兒地催沈英回去歇息,自己卻在書房中待到很晚,卷宗看得她都要發昏。
年末考課將至,孟景春不敢怠慢,手裡的案子都卯足勁地仔細去查,生怕出什麼簍子影響了考課。考課完畢,總有一番升降賞罰,沈英這樣的自然已在考課體制之外,不在乎這些。然她這八品小吏,還指望能往上走一走。
她若再往上升一個品級,便能入卷宗室翻看十年前的舊案子,也不必麻煩別人了。
這日傍晚陳庭方到衙門找她,問她改日要不要一同去圓覺寺求個符,圓覺寺香火很旺,據聞求的符都很靈驗。她思量一番,覺得可行,便答應了下來。
陳庭方又告訴她求符得遞上生辰八字,讓她提前寫個帖子。她應下來,便收拾東西回去了。
過了幾日恰好休沐,等沈英走了,她便興沖沖地出了門,與陳庭方一道去圓覺寺。
她袖袋裡揣著兩張帖子,帶著香火錢,到了圓覺寺便將那兩張帖子遞了過去。陳庭方在前頭燒過香,找高僧解完籤,這才去找她。
孟景春恰好拿到那符,孤零零地裝在一個小錦袋中。她看著有些納悶,她明明遞的是兩張生辰八字帖,如何到她手裡只有一個符。她又不好意思多問,便只好將那符揣進袖袋中。
雖說今日本想貪心地求兩個平安,但她近來身體運氣都比沈英要好得多,思來想去,這符還是送給沈英好了。
陳庭方在一旁看她瞎琢磨,也不多問,便由得她去。
孟景春回了府,又是等到很晚才等到沈英回來。她昏昏沉沉地弄了兩桶熱水,脫了襪袋將腳放進去,與沈英道:“寒從腳下起,相爺多泡泡腳也是好的。”
沈英便在對面坐下來,也學著她的樣子泡腳。孟景春揉了揉臉醒神,忽然想起那符來,便摸了摸袖袋,摸出來遞給沈英:“給相爺求了個符,相爺收好。”
沈英狐疑地接過去,看了看道:“什麼符?”
孟景春翻了翻眼,想了想道:“平安符?”
“你如何知道我八字?”
“吏部問來的”
“”沈英又看了看,終歸很是懷疑:“確定這是平安符?”
【三八】見山橋
孟景春很是用力地點點頭;眼神卻有些閃乎。去寺裡還能求啥?應當是平安符罷。她略忐忑,可別求錯了八字,反倒不好。她想了想:“相爺不信的話還是還給我好了”
沈英卻已將那符收進了袖袋裡,道:“既已送了,萬沒有收回的道理。”
孟景春略心虛地擦乾腳,套上襪袋趿著布鞋悶著頭正要回屋;卻被沈英拽住衣袖給拖了回來。沈英拉過她一隻手,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小紅繩出來;轉眼間便套上她的腕。孟景春拉起袖子一瞧,一根小紅繩上編著幾個小金飾;做成了一個手繩。
“怎麼還有豬的?”她低頭瞧瞧,轉個圈,看到一隻小金豬被編在其中;旁邊掛著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