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家後沈英也是頭一回見他。沈英這會兒只說:“過來燒香,順道見一見故人。”
陳庭方神色淡淡,只道:“去喝杯茶麼?”
沈英便應下來,與他去後面寮房喝茶。他也是料到沈代悅還未到,才在這裡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圓慧在外敲門道:“師叔,上次那位女施主來看你了。”見寮房中一時沒什麼回應,圓慧轉過身抬頭與沈代悅道:“我師叔在俗家的朋友似乎過來了,長得一表人才,但看著挺兇,來意不善的樣子,我師叔恐怕還在與他周旋,女施主要去隔壁坐坐麼?”
他這話才剛說完,門卻倏地被拉開了,沈英走了出來,看一眼沈代悅:“跟我回去。”
沈代悅還驚魂未定中,全然不知當下境況是怎麼回事,陳庭方亦是走了出來。
沈代悅趕緊將那盒月餅往身後藏,沈英卻道:“這是葷餡兒的月餅,你拿過來也不合適,先同我回去罷。”
沈代悅畢竟年紀小,臉皮也薄,被沈英戳穿了本就不好意思得很,只好老實跟著他回去。她回頭看看陳庭方,一雙眼似是會說話,可憐得很。
沈英回宅已是午後,早中兩頓都沒吃。孟景春見他回來了,趕緊迎上去說飯菜還熱著,讓他倆趕緊先吃飯。
沈英今日本打算給孟景春一個小驚喜,沒料卻全被沈代悅這件事給耽擱了,心情自然鬱郁且煩躁。
他還沒吃完便擱下了筷子,驚得對面的孟景春趕緊坐直了身體。沈代悅只低著頭,吃得極慢,小聲嘀咕道:“我不該將阿兄的月餅拿去寺裡”
“這不是重點。”沈英語速很慢,語聲也是淡淡:“你不要避重就輕。”
沈代悅剛吃的一口飯卡在喉嚨裡,努力嚥了下去:“阿兄”
沈英輕嘆口氣:“時苓過陣子要回楚地,你與她一道回去罷。”
沈代悅抿了抿唇:“阿兄我”
沈英知她不想走,但他總不至於見她被傷了心再回故里。他看一眼對面神色緊張的孟景春,又看看沈代悅,語氣盡量放緩地勸說道:“且不說陳庭方已經出了家,就算他如今還在俗家,你也不應與他走得太近。陳庭方以前與你嫂嫂私交也算不錯,臨了卻為了二殿下打算利用你嫂嫂,這樣的人本來就是沒有心的,所謂情誼,如今在他眼中興許不值一提。為兄是怕你將來傷心,若有些說得重了的話,你一聽且過罷。”
“我不會走的。”沈代悅抬頭看看他,鼓足勇氣道:“阿兄方才說的,與先前嫂嫂勸我的,我都記下了。但一個人不會只這三言兩語便能囊括完整,他是怎樣的人,我想自己去了解。”
【七九】小驚喜
沈英聞言剛要開口;對面的孟景春卻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勸。
沈英重新拿起筷子,只道:“吃完去看書罷,往後出門至少與家裡人說一聲,記住嗎?”
沈代悅點了點頭。
待吃完飯,已至未時,沈代悅起身告辭;孟景春簡單收拾了碗筷,低頭看看仍舊有些愁眉的沈英;伸手過去揉揉他眉間:“代悅性子也倔,有時越勸恐怕越會反著來。興許小丫頭吃幾次閉門羹;便知難而退了呢。”
“若是這樣自然最好。”沈英臉上仍是沒有笑意。
“相爺是擔心陳庭方?”孟景春眼角輕壓,蹙了眉道:“陳庭方不像是處處留情的人,該拒絕的應是拒絕得很果斷;大約不會與代悅牽扯不清。若不放心的話,不妨我去找他談一談”
沈英沒有表態,嘆了口氣抬頭望著她道:“人心最是管不住的,我雖是她兄長,可說起來也並不瞭解她,等時苓回來再議。”
孟景春未說話,拉他起來,說:“聽聞今日有集市,我許久沒出去逛了,相爺若得閒便同我一起出去逛逛罷。”
沈英卻顯出一副略懶怠的樣子,說:“早上折騰到現在有些累,我想去睡會兒。”
孟景春道:“恩,那去睡罷,我也去看會兒書,晚上再出去逛也無妨的。”
沈英揉揉她腦袋,便轉身往臥房那邊去了。
過了約莫一個半時辰,孟景春瞧外面也天快黑了,便從書房出來去臥房找沈英。然她將兩邊臥房都找了,竟不見沈英人影。不是說來睡覺了麼?怎麼竟不在屋中?她又四下找了找,連伙房都去了,卻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她剛出屋門,見牛管事恰好路過,便逮住牛管事問道:“可知相爺去了哪兒?”
牛管事皺皺眉,似是想了很久,說:“相爺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