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但——
沈英深吸一口氣,覺得脊背疼。
上半年在楚地辦事,因太忙碌,連家門也只回了一次,沒料這才半年過去,父親的身體便成了這個樣子。
眼看著除夕在即,又是一年過去,他卻不知歸程是何時。
晚上睡覺時沈英輾轉反側,一向容易入睡的孟景春卻也遲遲未睡。沈英再次翻身時,孟景春忽伸手搭住了他頸側,大拇指輕撫他下頜,柔聲問道:“相爺有心事,不妨說一說。”
沈英遲滯了一下,回過神卻將她攬進懷中,閉了眼道:“今日不說了,睡罷。”
孟景春察覺到他心事,可他當下卻不願說,便只能當他心中已有了打算,遂也未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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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夜與去年又不一樣,興許是得子的關係,新皇卻也大方起來,辦了宮宴,邀三品以上大員及命婦進宮赴宴,同過除夕。
沈英、嚴學中均在被邀之列,遂孟景春與沈時苓也一併被邀。
除夕當日剛過中午,命婦們便先進宮向太后、中宮請安。然還未見到太后與中宮,命婦們便被告知,中宮抱恙,不必前去請安了。遂一眾命婦只去乾寧殿與太后請了安,便被淑儀娘娘請去喝茶。
戎淑儀將一眾人請過去,好茶好點心伺候著,自己卻只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到底是性情寡淡,將這面上的事情做到,卻也懶得與這些高官夫人周旋客套。
孟景春掛念著家中的阿樹,看著矮桌前的精緻茶點卻也沒有胃口。周圍命婦聊的話題她參與不了,便望著殿內的香爐走神。沈時苓見狀,坐到她旁邊,說:“好歹吃一些,晚上的宮宴能吃多少?別餓著,不然哪有力氣照料阿樹。”
孟景春拿了一塊點心,剛遞到嘴邊,對面忽有一夫人望著她開口道:“這位是孟大人罷?”
孟景春放下點心,禮節性地頷首。
那夫人道:“孟大人年紀輕輕做了女官,是以中宮娘娘為榜樣麼?”
對方語氣不善,孟景春淡淡看過去,沒有開口。
旁邊又一命婦道:“孟大人與中宮娘娘如何能一樣,中宮娘娘拜相封后,那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那夫人道:“孟大人也算攀了高枝兒,右相夫人也是了不得的。”
孟景春淡笑不答,很有雅量地低頭抿了一口茶,又心平氣和地擱下了茶盞。
然旁邊沈時苓冷眼看著,卻是忍不住,挑了眉回過去道:“這位夫人方才說孟大人以中宮娘娘為榜樣,卻又說孟大人攀了高枝兒,難不成在暗喻什麼?”言下之意,你難道是說董肖佚是在攀高枝麼?
沈時苓今日不過著一身三品命婦服,平日裡又不與這些高官夫人們往來,自然很難被認出來。那夫人見了,剛要回嘴,旁邊一人卻拽了她衣裳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說。
沈時苓這下才不急不忙端了茶盞,輕抿了一口茶。她稍稍靠向孟景春那邊,道:“這些人的話別往心裡去,一群紅眼病,無聊作的。”
孟景春沒答話,只稍稍頷首。
這邊剛消停,忽有內侍匆匆忙忙進了殿,他迅速環視一圈,照命婦冠服找到了孟景春,速速跪了下去,道:“中宮娘娘有請孟大人。”
孟景春起身隨內侍往中宮的寢殿去。先前聽聞董肖佚病倒了,也不知現下是什麼景況。董肖佚於她有恩,可她卻幫不上董肖佚,便總覺著虧欠。
入殿後,便由宮女引她往裡走。董肖佚未躺在寢榻上,卻窩在一張寬大的矮椅中看摺子。孟景春剛要向其請安,董肖佚卻抬了手,聲音略啞:“不必了,坐罷。”
孟景春道了謝,這才坐下來。短促的幾瞥中,已見董肖佚臉色極其憔悴枯槁,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顏色。
“阿樹好麼?”董肖佚擱下摺子,這樣問她。
“好。”
董肖佚似是略有些羨慕她,唇角浮了淡笑:“我們許久未見了。”
孟景春見狀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董大人中宮娘娘”
董肖佚神色略滯,卻又有些自嘲:“不過才這麼久未見,你連如何稱呼我都需要選擇一番——”她微微偏過頭去:“我要的太多了,故而現下也不知自己是什麼身份。”
孟景春識趣地未開口。
“能幫我個忙麼?”
孟景春這回卻挑了個最不會錯的,回說:“姑姑請講。”
【八。九】突轉
屋外光線漸漸暗了;冬日天光短,